张雪齐直视前方:“一辈子这么长,很多事情说不准。”
“也对。”她咬一口苹果,口齿含糊,“说不定我们谈半年觉得不合适,谈不下去了呢。”
说完立刻瞄他神情,发现某人淡然开车,不为所动。
“其实只要我们两个都不结婚,当朋友也挺好的呀。”蒋星纯良无害地弯眸。
他直白说:“我不想当和尚。”
“但是我们现在和以前也没多大不同啊。”她状似无意,实则一个劲忍笑,“一起旅行,一起聊天,一起谈天说地,吵吵闹闹,也就多了些亲亲抱抱。”
还有……她故意不说。
“什么叫‘多了些’。”张雪齐极擅长抓重点,“你觉得太少了,是吗?”
“除了这些呢?”蒋星侧过身坐,他看路,她看他,“变成男女朋友后,还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要除了这些。”
“我是想问,还有没有别的?”她嬉皮笑脸,“不然会让我觉得,我们从好朋友变成男女朋友,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小坏蛋想装成小狐狸,却不曾想她挑衅的是一只正在捕猎的大灰狼。张雪齐哪会不明白她的恶趣味,佯装无辜纯然,私下最爱气他:“这些就是区别。”
一步一步,循循善诱。
捕猎要有绝对的耐心,稍有风吹草动,猎物就会逃跑。
“牵手,拥抱,接吻,这些我们都做过了。”他平铺直叙道,“下一步是什么?”
没有回应。
他似笑非笑睨她,她若无其事望天。
……
简易晚餐之后,车行驶至目的地。
连绵无尽的水稻田,碧波起伏,似海浪滚滚。田边流水潺潺,水稻摆动的影子,是风来过的痕迹。蒋星跑到小道上,纯白的衣衫和裙,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颜色修饰,就像此刻映入眼帘的田园美景。
这里是心的栖息地。
而“星”,是他的栖息地。
蒋星刚欲弯腰,身后一道声音平淡传来:“不能光脚。”
她努努嘴,背过手,边走边跳,然后回身倒退步伐,笑看他:“你还没说你都梦到我什么?”
张雪齐微蹙眉,视线替她留意身后的窄路,伸出一只手:“过来,我牵着你。”
“不牵。”
“那你转过去走。”
“不转。”
“你会摔跤。”
“我小时候每年暑假都要跟妈咪回老家,最熟悉这种乡间小道,才不会——啊!”
张雪齐快步冲上去。
蒋星手掌撑地,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眉头紧锁的男人,还有他查看她脚踝和手腕的动作,渐渐地,那笑意藏不住,从双眸里满当当溢出。
张雪齐醒悟过来,慢慢抬眸,无言回视时,被她扑进怀里,紧紧贴抱住。
“骗我?”
“我真的踩到一颗石头。”
他垂下视线,确实看到那颗石头,不算太大,有棱有角的,捡起后往路边一扔。
“我现在已经很看路了,大学养成的习惯。”
她自顾自开口,声音轻似夜间晚风。
“那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没人这么仔细地提醒我看路。其实都是小事,谁不是自己看路,只不过我太依赖你。我时常会想,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时时刻刻都为我着想呢。除了妈咪爸比之外,只有你了。”
“张雪齐……”蒋星闭眼喃喃,用脸颊蹭他的颈窝,感受他脉搏的跳动、身体的温度,“妈咪和爸比是对方的,我只有你。”
我只有你。我只要你。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间只有二人。
相依相偎的这一刻,他们已在彼此的世界中。
张雪齐环上她的腰,唇贴在她耳侧的发上,低声道:“长大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没有人可以永远是小孩。就算有我在你身边,你也需要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