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停喜欢听她说话,也喜欢看她笑。
更喜欢她在说笑时无意识往自己身上靠的小动作。
上山路上,雨下雨停,云来云往。
一路都是好风景。
而她和他相牵的手,自始至终从未分开。
*
陈思雨三人从索道口出来时,恰巧碰到也推着妹妹刚从里头出来的秦风。
他们有所顾及,没提要和他们兄妹一起走的提议。
“对了,”几人分开好一会儿,司齐才突然想起来的问山峻,“你不是说你跟秦云是同学嘛,那你知道她出车祸后,两条腿不只是受伤,是完全不能再走了吗?”
山峻惊讶,“不能再走了?”为什么?
陈思雨也意外的睁大眼,“秦风不是说只是受伤了吗?”
司齐摇头,“昨天晚上回去,秦云跟我聊天时亲口跟我说的。”
她迟疑道,“而且我见了…她两只脚都没了。好像说是也试过很多义肢,但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成功适配。”
陈思雨捂住嘴巴,半晌才道:“天啊…”
是啊,天啊。
明明正值青春年华,才十三岁美丽年纪的小姑娘。
……
山顶很大,人也很多。
向更远处望去是一座座似是绵延无绝的山脉,气势壮阔的青山满铺在万里晴空之下,让人深觉心旷神怡。
山峻费了番功夫,才前后各背一个包,一左一右各搀着两个行动…不太方便的姐姐找到他的亲姐姐和未来的亲姐夫。
两人所在之处是一方断崖,那是山顶唯一一处人烟稀少之地。
地上点点湿痕昭示着刚刚下过一场雨。
半空不知何时悄然架起一座彩虹,将两人恰巧框在其中。
彼时晏停正立在崖边往远处眺望。
每一种色彩似乎都是一句祝福…或是诅咒。
陈思雨看着那背影,心底陡然窜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因为看在她眼里,那背影像是在欣赏眼前祖国的壮丽山河,却更像是对生命的犹疑不决。
她不知道昨晚她们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晏停自己作为“当局者”知不知道,但她私下和司齐悄悄讨论过,假如她们是他,在知道这些后,似乎会觉得活着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
她们不清楚不了解,但只是假想一下自己父亲给自己起名字时就带着满腔的厌恶和恨意,那会是活在这世上多么令自己无助和绝望的事。
她们甚至连想都不敢想一下这可怖后果。
……
坐在崖边岩石上的应棉朵抬头看向离她两步远的晏停,似乎是张口叫了声他名字。陈思雨看到后者回头和她对视半晌,转脚往回走了两步到那个笑眼弯弯的女孩子身前,握住了她向他伸过去的手,顺从的让她额头抵在自己胸腹那休憩。
陈思雨看着温柔轻抚着怀里女孩子头发的男生,忽然有些理解小舍友曾经跟她说过的那句话:
停停他很好的,一点都不凶。
他可能真的不凶,但只是对此时他怀里的那个女孩子罢了。
陈思雨看着不远处依偎抱在一起的两人,莫名有些被震慑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忽然涌出一种很悲伤的情绪。
陈思雨曾经很多次因为她这小舍友每每在对晏停几近赤.裸的表明爱意后,对方始终无动于衷的冷淡态度而“恨铁不成钢”。
司齐说冷暖自知,朵朵并不像是那种对爱情盲目到没有头脑没有判断能力的女孩子。而且晏停确实对她很好。帮她拿东西披衣服,甚至就算知道她是在跟他开玩笑,也会亲自去护肤店给她买防晒霜。
“你忘了朵朵当时给我们说这个时模样有多开心了?”司齐当时这么对她说,“晏停其实对她很细心的。”
陈思雨没忘。
但还是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她的小舍友灵动爱笑,是个小甜妹儿。
可天天追在一个冷冰冰连一点点回应都不舍得给她的男生身后。
以至于司齐说的那些看在她眼里,就变成了他们认识这十五年来的一种“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