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不想修炼呀。”
“不想修炼你想干嘛?”孔宫主把玩着那颗黑子,有些不耐。
“我来看看你呀。你就让我站在门口说话么?”少女的嗓音娇柔,又带了点委屈。
孔青眯眸,觉得这情形似乎不大对:“三更半夜……”
孟黛打断:“现在才刚一更天呀。”
“……”她也知道是一更夜。孤男寡女,就隔着一道门。
不知怎的,孔青忽然想起“书生夜宿荒野破寺,女妖半夜娇声敲门”的折子戏。
少女的影儿随着烛影摇啊摇,甜糯的声音飘过来,仿佛连那双含情的碧眼儿也尽在眼前似的。
“你就开开门嘛。”
孔青想——女妖叩门,是要勾取人心肝的。但孔宫主何等胆略,怡然不惧,他将那枚黑子敛在袖中,挥袖幻化出一盘棋局。他倒要看看——她这回还能整出点什么新花样。
不知哪儿来的一阵风吹动门扉,大门洞开。
裙角如一片飘渺不定的云,碧裙飘摇,少女一阵风似的闯进来,又飞快地把门“砰”一下带上,好像要防着谁溜走一样。
孟黛走到窗前,哗的一声,把窗户合上,把亮银的月光关在外头。
这下好了。
屋子里一片静寂,因屋内有设下符箓,连窗外的蝉鸣都听不见了。这里好像自成一片小天地,无端端的,这夜色竟也暧昧了起来。
见青年黑沉沉的目光盯着她,幽深莫测,孟黛不禁一阵心虚,轻咳了声。
少女娇声抱怨,又好似欲盖弥彰:“啊呀,这晚风可真冷。”
“可是,如今是夏天。”
“……”
孔宫主欣赏着孟黛僵硬的脸色,徐徐往她心口上补了一刀:“而且,还在三伏天。”
孟黛神色微滞,随即反应过来,柳眉微蹙,一手捂着心口:“我打小身体不好——你也是知道的。”
这句可是千真万确。
孔宫主见她这幅作派,并不动声色,只是执起一枚白子,好像一门心思思索着要怎样破局一样。
孟黛心中悄然松了口气。她瞥了一眼:“在下棋呢?”
“嗯。”
“一个人下什么棋,多没趣儿。我陪你下呀。”少女的语调轻柔,带着些许缠绵的口吻。
没等他应下,她径自坐到他对面,径自拈起一枚黑子,漆黑的棋子,素白的玉手。衬得十指纤纤,如春葱、似霜雪。她浅笑,一双碧绿的眸子潋滟含情。
花样这就开始了?
青年目色一深,喉结微动,顺从她的意思,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好啊。”
要下棋,那就下好了。
孟黛兴致勃勃,她动念间,棋盘上的棋子各归原位,“啪”一下,棋子直接落到棋盘正中央。
落子天元。好霸道的手笔。
孔青思索片刻,也跟着随手落子。只是他心思并不在下棋上,却在关注着少女的动静。
少女捏着棋子,时而皱眉,时而苦恼,仿佛真全神贯注在下棋似的。她偏着头,右手拄着下巴,轻薄的纱縠松松垮垮地挂在臂上,露出一段皓白的腕子。
“啪。”孟黛落下一子,素白的左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孔宫主,头一次遇见略显矜持的手段,倒也不饶有兴致,随手落子,等着看她下一步动作。
孟黛一面下棋,一面分心关注城主府的情况,想着就来气,那个姓孙的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干嘛呢,这都天黑了,她连碧血七情花的边儿都没摸到!
孟黛正要落下一子。
冷不丁被人拦住,她火灼似的缩回去,疑惑地打量过来。
这么害羞?欲擒故纵?孔青不动声色:“你输了。”
不但输了,还输的很惨。
“啊……”孟黛一时不察,这才发现,顿时十分尴尬,“咳,我们再来一局吧。
孔宫主想了想,罢了,下局稍微用点心,让着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