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计民生的问题”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毕竟“位面”这个概念以前一直都只存在在二次元里，现在一下子突破次元壁来到这些国家的高层领导者面前，当然不可能一切都像他们想象的一样。不过，楚爷爷还真没把这个问题当成问题。
“小词，你要知道，做父母的养大一个孩子，可不能是什么都直接教会他。就算军队里士兵都要服从命令听指挥，指挥官也不能把任务的每个细节都想好了告诉士兵吧？这都是一个道理，要有自己探索的过程才能成长。你之前的想法也并不是直接用其他位面的技术来解决我们的问题吧？不要急躁，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什么叫醍醐灌顶？顾词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她自己纠结了一天，经楚爷爷这么一说才发现是自寻烦恼。她最近真的是太急躁了，见了这么多以前只出现在七点钟新闻的面孔，让她更迫切的像证明自己。
她还是不想被人说她配不上楚易。
烽火戏诸侯
被楚爷爷点醒之后顾词便不再纠结着直接解决陈师兄提出的疑问了。她又找了陈师兄了解更多关于这个课题所涉及的学科领域、进展状况、瓶颈所在，然后找到查理斯的妹妹说明了这边的需求。哦，对了，因为边境又有战事，查理斯又去驻军星坐镇了，安排这边的事情实在是分身乏术。看到顾词这边能让楚易以助理的身份处理些事务，就把自家小妹任命为助理，专门处理和顾词对接的培训事宜。当然，这也是龙小妹主动要求的结果，自从她开始学了厨艺，对蓝星和华国的兴趣就与日俱增。
顾词专注着自己的培训事业无法自拔，有一群人就不太开心了，就是顾词的读者们，尤其是从她上学时就一直在追她文的老读者们。自家大大本来是个更新勤快的小蜜蜂，文字轻松有趣，每天双更甚至三更都经常有的，大家正追的飞起的时候，大大毕业了！不仅毕业了，还找了工作，两年里只发了两篇文，而且可以看出是之前的存稿，而且和他们互动的基本上都是存稿箱，因为大大总是在加班加班加班！小天使们十分不开森……结果，不到两年自家大大的身体就被加班拖垮了，又开始专心写文，小天使们真是又心疼又开心。
可是！最近自家大大是怎么了？糖撒的很欢快，嗯嗯，貌似大大恋爱了呢，每天甜甜哒！一把把狗粮让大家每天都很撑。但都没有加更了不说，新文这种科学论文一样感觉的文风是怎么回事？大大是想改写科幻了吗？
自家大大写的科幻也要追！科普也可以，只要不是论文……一种理科生痛哭，自家大大写的论文好严谨，虽然理论都不对，可是论证好充分，感觉好有道理！老师，我好像要背叛三大定律了怎么办？
是哒！顾词的新文是科学方向的，这是她在培训学校之外能想到的另一个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借由故事，把其他位面的一些理论写出来，当然重点还是放在一些思维方式和研究思路上，哪怕有一个人能被她启发将这些用在自己的实际工作里，顾词觉得这也是有价值的。你永远不知道文下每天嗷嗷待哺的小天使们有多大的能量，能改变这个世界到什么样子！
这种改变出乎顾词意料的又帮她吸了一波粉，因为文中人物在做这些论证时的样子很帅，看不懂的读者对于这种主角的接受度很高，谁小时候没有崇拜过科学家呢？看得懂的读者就更不用说，他们不仅自己在追文，有些人还把这种论证思路拿出来和自己的同学、导师探讨，竟然在学术界也小范围的引起了一些讨论，只是现在顾词还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当然，这种在文中的引导只是一种尝试，真正能起到大作用的现在还是要依靠培训学校。好在楚易出差回来了，能帮她一起应对。两人在找了五六个科技向位面之后终于确定了课程，这个位面虽然智慧生物的物种与蓝星人相去甚远，但基因工程的研究路线中有一个时期和华国研究现阶段的研究很相似，而为了找到这样一个相似点，两人分头把这几个位面的科学史都读了大半。顾词感慨说自己对蓝星科学史的了解程度都不及这些没去过的位面的一半。
对面位面的店主是很配合顾词的，这位ET外形的店主对查理斯他们的精神力很感兴趣，于是在顾词答应给他安排精神力感知课程后很主动的帮顾词找到了一位生物科学方面的基础理论研究员。这位店主名字超级长，翻译成华国语就是“拥有无与伦比的智慧的上天之恩赐”，于是顾词简称他（同时也是“她”）叫做“慧恩”。听起来像和尚，而慧恩知道了和尚是为了某种信仰而脱离俗世专心修行的人之后竟然非常喜欢这个名字。他觉得自己也是这样一个为了探索科学的真谛而愿意奉献自己一生的“人”。
但等到去研究所找陈洋的时候两人又遇到了新的问题。这是个预料之中的难题：科研人员基本上都有一种犟劲儿，这种犟劲儿让他们能专注在一个领域里，承受成百上千次的失败；可也是这种犟劲儿，让他们无法接受虚构、虚幻的东西，戏说的历史尚且不能接受，何况是连最基本的理论基础都不一样的一套学术理论？不用看研究员的反应，陈洋这里就觉得上面简直是胡闹！也不知是哪家的少爷小姐，这些研究员的时间可是比钻石都宝贵，怎么能让他们这样折腾？
陈洋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情商也无法控制他的愤怒，他转做科研管理不是为了权名利什么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老师同学们、同事们、伙伴们能不被外行人指挥，能专心了做科研，所以这件事就算会得罪人他也不能应下！
“楚少，”从楚师弟变成楚少，陈洋的不满已经充分的让楚易接收到了，“科研不等于科幻。而且如果顾小姐在写科幻小说的话，我建议您还是应该了解一下基本的科学知识，这样能让您的作品更容易被接受，毕竟科幻小说的读者大部分还是有一定的科学基础的。而且，这些研究员们其实无趣的很，他们的生活中除了科研和写论文没什么其他的，您的作品就算给他们讲了，他们可能也没办法欣赏，毕竟他们都是理工科的，没什么文学修养。”
顾词和楚易对视了一眼，这是把他们当成编了个小说就想来研究所“烽火戏诸侯”的红颜祸水和任凭女朋友胡闹的纨绔二代了吧？
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硬气起来的陈师兄比上次见到的那个处处周到的陈副所长要让他们觉得更可亲，更让人敬佩了。因为人家对自己态度不好而欣赏，听起来好像很抖M？
“陈师兄，首先我们要感谢您刚刚的拒绝，感谢您对科研人员的维护。但是我们提出这个课程，上面也能同意我们来做这种看似胡闹的事，请你相信是真的有原因的，只是这个理由并不能对您解释。我们要讲的东西听起来好像很匪夷所思，可是既然人类研究基因的最初就是用其他物种作为对象，为什么不能听一下其他的研究思路呢？”楚易试图说服陈洋，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样说好像并没有什么说服力，毕竟对于蓝星上的人来说，另一个位面的故事那就是某一个或某几个人虚构出来的故事而已。
但是顾词被刚刚陈洋的话启发了，“陈师兄，如果说是请研究员们来听课，您会觉得我们在胡闹，但是换个角度呢？就像您刚刚说的，我们就只是想请研究员们听一个故事，作为他们严肃科研生活的调剂和休息，只是这个故事会有点儿长，就当是听一个连载故事怎么样？而且这个故事的风格是大家所熟悉的科学风，如果在故事中有什么疑问也可以向讲述者发问。我们不要求有反馈，只要大家拿出时间来先把这个故事的梗概听完。如果五次之后梗概讲完了，大家还都没有兴趣，我们就不再继续了，如果大家觉得还不错，不管是能得到些启发也好，或者只是当做娱乐也好，我们就再根据大家提出的方向继续下去。您看这样行吗？”
当然行！怎么会不行？陈洋已经做好了丢工作的准备了，却又峰回路转，没想到这两位还挺好说话的。那……他们坚持要这样“胡闹”难道真的有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的理由？
不过无论如何，只是安排研究员们听五次故事总比每天都听不知所谓的课程好多了。如果不答应他们，万一这少爷为了讨女朋友欢心真的报复他，自己丢了工作不说，换了下一个人谁能保证他不会为了讨好而直接安排听课呢？
就当作是娱乐活动好了，每周一次，一个月搞定这件事。——陈洋是这样想的。
一周之后，研究所基因部门的第一次娱乐活动结束，研究员们笑着离开。陈洋倒计时，还有四次。
两周后，有几个研究员离开时有些犹豫，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却又抓不住那缕思绪的样子。陈洋倒计时，还有三次。
三周，有研究员在结束后还在向讲述者提问。陈洋有些惊讶，有些犹豫，还有两次。
四周，预计的这一周进度完全没有达到，因为整个“娱乐”时间里都在互动，研究员们对前三周的内容又提出了很多问题。陈洋：看来不止还有一次……
第五周的“讲故事”还没有开始，顾词就接到了陈洋的电话：“顾师妹，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碰一下以后的课程安排吧。或者你要是没时间过来，给我个地址我去找你们，怎么样？”
呵呵，又变回“顾师妹”了，不再是“楚少”和“顾小姐”了？陈师兄你这伸缩自如的功力真是棒棒哒！给你102分不怕你骄傲！
地主家的傻儿子
陈洋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顾词一边听着楚易和陈洋寒暄一边打量着对面这位。一件理工男标配的格子衬衫，洗的有点褪色了，伸手拿杯子的时候还能看到袖口有些磨得起毛。藏在眼镜后的双眼从看到他们开始就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失望，听到他们说有包间时稍微有些期望然后在看到包厢里并没有其他人时陷入更深的失望，等到旁边两位开始寒暄，他就开始放空，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
顾词从没有见过表情这样浅白的人，就很感兴趣的观察起来，仗着人家在自己沉思就一直盯着人家看。
楚易一直把一丝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当然看到了她的动作，虽然清楚她只是在观察以前没见过的人，可是他心里还是酸酸的不舒服，明明他就在身边，为什么自己女朋友却在看别人？他在桌子下捏了捏顾词的手。女朋友看我看我看我～～
顾词也真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发现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事，就继续转回去看那人。感觉这样的一个形象很适合自己那篇科幻文即将出场的一个人物，要不要改人设呢？
陈洋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暗自感慨只是觉得有趣看看就这样，楚易这也被女朋友吃的太死了吧？不过这倒是和他没什么关系，眼下还是先打消楚易的不满吧。
“这位是我们基因部门的研究员万峰青，是代表他们部门来的提出之后的课程需求的。嗯，他这人……你们应该知道我国的老一辈数学家陈大师吧？峰青和这位大师的性格有点像，整个人的精力全都放在了科研上，对生活方面，人际交往方面都不太擅长，不过业务能力绝对是非常强的，别看他年轻，他们项目组里有几个小型的突破都是他主导的研究方向。这次听课，他受到了很多启发，听说我来见组织方以为会见到那位授课老师，这才跟着我出来的，上一次他出研究所可能还是春节时我们把他送回家过年的时候了。”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不过，想到陈大师的袜子，再看这位小哥哥干净的格子衬衫，好像也很容易接受了呢！
“授课的老师平时不在我们这里，如果想找他的话要提前联系才行。不过现在第五次还没有讲，陈师兄就想谈以后的安排，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研究所方面对我们老师讲的内容很感兴趣？”楚易有些咄咄逼人的问，如果当初被拒绝的是他自己，现在可能就笑笑过去了，可是那天顾词窘迫无奈的脸总是出现在他眼前，提示他要尽力让顾词不再有这种不被看好的感受。
“咳……是的。我为我那天的态度向二位道歉，我犯了经验主义的错，没详细了解课程的内容就单方面表示怀疑，而且如果不是顾师妹提出了这样一个折中试听的办法，我也不会想办法去验证。要是真的这样的话，可能峰青他们小组还卡在之前的瓶颈上没有突破，那后果我现在一想起来就后怕。如果没有老师讲的那些研究过程的启示，峰青他们之前的那个障碍可能需要考一个偶然事件去触动，整个蓝星上的基因研究都不知道要卡在这一步不知多久了。”
陈洋这个反省是非常诚心的，他太了解当研究卡在瓶颈的时候那种无力感了！整个蓝星的科学史上，有多少科学发现和发明是由一个偶然的事件或者灵机一动产生的？坚持不懈的实验和试错当然是必须的，可是每个课题都有好多种假设，有多少科研人员可能终其一生都在试错？甚至有多少命题是几代人前赴后继的试错最终才被一个幸运儿找到正确的方向？
这种时候如果有一个做过相似研究的人提供一个思路，往往会事半功倍。而顾词给他们提供的就是这样一个和过来人交流的机会。
虽然陈洋不知道那位说话有点儿奇怪（像是把外语翻译成华语的那种违和）的老师是什么来头，不过他总有种感觉，那个老师讲的“故事”好像并不仅仅是故事那么简单，那些基因序列虽然和蓝星上已知的物种都不同，可是这套理论实在是太严谨了，那些研究的历史也太真实了！可要说是真的……他这样一个自小受唯物主义教育的科学工作者还真是很难相信。
不管怎样，有一件事是不变的，就是对面的这对年轻情侣还有那位老师，哦，也许以后这对情侣还会请来其他的老师，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不是身份地位上的特殊，而且他们掌握着不同于蓝星的物质原理却超出蓝星现有科技水平的一些理论和技术，具体的原因上面的人也并没有交代，那么就不是他能够去揣测的了。
他能做的，就只是配合这对情侣，给他们明确的需求方向，然后选送合适的研究人员去听他们的课而已。仅仅只是这些，就足以让他为自己能给整个人类科技的进步所做的贡献而心跳加速了。
就在他们三个小声的研究之后课程的频率，授课方式等等细节的时候，万峰青终于从自己的沉思中清醒了过来，他翻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又开始奋笔疾书把自己刚刚的推论记录下来。等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并不在熟悉的实验室或者宿舍，他疑惑的看向在座唯一熟悉的陈洋。
陈洋自然知道他为什么疑惑，捏了捏自己的山根，轻叹一声，解释着：“峰青，你是跟我出来见那位讲ET基因研究史的老师的，不过因为我们没有提前打招呼，老师不在。这两位是帮我们找来那位老师的介绍人，而且他们还有些其他的资源，你如果还有其他什么想听的，可以跟他们说。”
他没介绍两人的名字，因为，万峰青来研究所几年了，也只能记住他一个人的名字。“那个谁，上次说的器材到了没？你去找陈洋问问。”“你，去陈洋那里再要些药剂。”……这样记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