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锦看着面前的少女脸颊倏地变得通红，动作也忸怩起来，显然是在胡思乱想。如今摆脱了桎梏他的“诅咒”——“荼兰之禁”后，他更加珍惜面前的缨绒。虽然他确实渴望与缨绒的接触，但不想这么快。
“你现在已经是半妖了。”琉锦低吟，话语中听不出情绪。
缨绒以为他生气自己擅自化妖，瞬间没了那旖旎心思，迫切地抬头解释：“你当初没有反对……你不要生气。”
笑她敏感，琉锦拉过缨绒，带着她坐在卧房的床边，捏住她的右手腕仔细感知：“我首次见人类化妖，担心你有所不适。你别害怕。”
长久浸淫书籍药植的琉锦气质温雅得浑然天成，语速不快不慢，很能安定人心。这种气质不论是曾经在缨绒面前假扮琉锦的钩盲还是记忆场景中长相神似的荼兰都无法模仿。
缨绒看着琉锦垂眸时的长睫与柔和的唇线，不禁痴了，暗自感叹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够生出如此好看的妖啊。她真想在他们面前夸赞千遍万遍。不过真见面了的话，他们会不会承认她与琉锦在一起呢？不会生气吧？
“会承认的。”
琉锦的回答叫缨绒吓了一大跳，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若是琉锦也会读心，那她之前的那些丢人想法岂不是……
“这个是秘密。”琉锦难得促狭心起，并未告知缨绒刚刚他听见她的自语：“你的妖气运转流畅，无甚大碍。”
缨绒的妖气缠绕在灰色液体“水珠”上，行使着妖丹的功能，看来是硝梨母树的树心在充当妖丹。
“琉锦，我能否学那些法术？”缨绒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现在已经是半妖了，那她应该也能学法术来自保吧？总好过一直被保护在琉锦身后。
“你化妖时间尚短，妖气浅薄，须得先稳固一阵。”见缨绒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琉锦心骤然一紧，也没了逗她的心思，补充道：“不过我可以先教你几招，你得空练习，或许能有所帮助。”
缨绒的眼神旋即再次明亮，就差生出猫尾巴摇一摇了。琉锦莞尔。
口述完妖术的要点之后，已至深夜。琉锦不愿久留，便再次贴近缨绒，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晚安。”
在他欲出房门时，缨绒犹豫又忐忑地叫住他，情绪低落：“我是不是不该杀了钩盲？荼兰那么希望他活着。”
琉锦这才意识到他未曾考虑过缨绒的情绪。他们妖，对于杀戮这种事情一向是随心所欲，从不会考虑到败者的想法。缨绒不一样，哪怕她已经化妖，她的内心依旧是人类，她会为杀了钩盲而难过，会为拂了荼兰心意而后悔。
“活着既已无希望，死便是最终的解脱。”琉锦低头，微微笑着安抚道：“若我是荼兰，见到这样的钩盲，我也会选择带走他。”
既然琉锦也这么说，至少说明不是她一个人这么想，她应该没有做错。
见缨绒一脸释然，琉锦放心地离开屋子。
也许他必须早些了结自己身上的事情，不能再让缨绒陷入这种麻烦之中了。
第六十八章
翌日。
解决心事的缨绒一觉便到了午时。就在她以为自己误了时间的时候，便听见庭院之中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崖已经来了？
“你醒啦？”崖察觉到门后懊恼的缨绒，主动笑着与她打招呼。那表情十分亲切，与之前对她的态度简直判若两妖。
“你一起来聊聊，这可不能少了你。”乌羽玉陪崖坐在庭院中的石椅，紧挨着琉锦。
看来是都到齐，只剩她了。
“不晚，我刚刚与崖讲完常昊山的事情。”知晓缨绒在自责睡得太死起得太晚的事，琉锦温声道：“正要喊你，你便来了。”
再自责也没法补救，缨绒索性顺着琉锦给的台阶下，也坐在石椅上加入讨论。
刚一坐下，崖就开始自顾自地夸赞道：“哎呀，老夫真是没想到。年前那个唯唯诺诺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一眨眼便成了琉锦的助力，还是以半妖的身份。嗯，不错不错。”
“崖老客气啦，这是我的一直以来的心愿。”缨绒赶忙客套了几句。看来乌羽玉没说错，崖是真的很高兴琉锦脱离“荼兰之禁”这件事。
“言归正传，崖老你告诉我们，太攀和银环究竟是什么打算？”乌羽玉立即制止了他们的恭维，意图拉回正轨。
“他们只告知老夫琉锦是荼兰的容器。老夫经历过灵邱山那一战，也因缘巧合见证过常昊山那次围剿，因担心常昊山成为下一个灵邱山，便答应太攀他们藏匿琉锦并加以看管以防万一。”
琉锦把握了重点：“你说经历过常昊山的围剿？是围剿荼兰的吗？”
崖点头：“没错。荼兰与你长相极为相似，老夫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若非你自幼在熙煌山待着，恐怕老夫也会以为你就是荼兰。”
琉锦微微摇头：“我自出生便在熙煌山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我想知晓的是荼兰当年被围剿的原因。您有印象吗？”
“据说是因为当时的族长之子被杀。”崖捋了捋长胡子，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