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锦微微拱手，目送着带着点落荒而逃样子的守卫离开。等待的时间也不长，不一会儿便有宫人前来引路，带他们面圣。
辉国王宫的富丽堂皇对于缨绒而言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她再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文学素养还不太够。目前的她被震慑得进入了麻木的状态，整个人可以说是机械地跟着琉锦走。琉锦倒是没有闲着，一路上都在问询宫人。
“这位姑娘，请问辉国国君的名讳为何？”
宫人讶异非常：“咦？您不是妖吗？怎会连圣主的名讳都不知？”
“我多年隐居在外，对于辉国……不甚了解。”琉锦突然想到似乎宫人是不可妄议君主名讳的，一时无法收回话语，略显尴尬：“是我礼数不周，不知王宫规矩，唐突了。”
“妖族规矩与人族不同，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很少见到不知圣主名讳的妖了。圣主姓莫，名悠然。”
琉锦略一思索，又问：“此箫……？”
那宫人突然笑了起来：“您得了这箫，却不知其来历，竟是奇哉怪也。”
“我从友人处得来，的确不知其来历。”
“这箫我可不敢随意告知，您可以询问圣主……到了，您请。”说罢宫人矮了矮身子，踱步告退。
缨绒此刻才回过魂来，看着这硕大无匹的金色殿门，殿门两旁各一个石雕的狐狸，一坐一卧，栩栩如生。看向这石雕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她略有些透不过气，不过这气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大概就是书上说的那种威压。
面圣的大殿十分之空旷，这与他们所想不同，本以为殿内会有大批护卫和宫人随侍，没成想偌大的殿内只有坐在尊位上的一妖，衬着空空荡荡的大殿，显得分外肃穆、孤旷。
殿内点着大量的长生烛，明亮如昼。他们一人一妖趋步上前，在空旷的殿内脚步声层层回响异常清晰，这脚步声一点一点打在缨绒的心上，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待得走近了，她看清这唯一的妖之时忍不住失声惊叫：“吟……吟墨？！”没错，坐在尊位上的赫然是之前刚见过的吟墨，不过此刻他正穿着朱玄色的正装，单手拖着下巴，慵懒地斜靠在尊位上，仿佛午后小憩。
缨绒的话一出，尊位上的莫悠然抬起眼，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周，掠过玄鸣箫，最后定在了琉锦身上：“你便是他的友人？”
琉锦乍见之下也惊了一瞬，不过毕竟是妖，他很快发现了不对。从气息上，面前的圣主毫不掩饰自己的妖气，霸气而不内敛。其语气，神色，举止与吟墨完全不同，这不是单单说想隐藏便可隐藏的住的。
“是，我从吟墨手中获得的此箫。他说有此物便可顺利见到辉国圣主。”
“呵，他倒是舍得。”莫悠然嘲笑道，换了个姿势稍稍端坐了一点，看见缨绒仍旧一脸疑惑，知她想法，遂耐心开口解释了一番：“我是莫悠然，辉国圣主。你们口中的吟墨便是我那不成器的胞弟莫萧然……说罢，你们因何前来？难不成为了前往妖界？一人一妖？”
琉锦严肃地把事情来龙去脉告知莫悠然。后者听闻，低头思索了一阵：“萧然既然能将玄鸣箫给你，必然是希望我帮你。不过上思灵域的界门所在，我爱莫能助。”
“为何？”琉锦蹙眉，这与他所料不符。站立一旁的缨绒倒是早就做好了心里建设，这个结果不过是预料中最坏的罢了。
莫悠然没有直接回答他，起身走向琉锦，拿走了他手上的玄鸣箫，往一旁闪着莹莹柔光的门处走去：“这关系着人类与妖类的联系，你若想知便随我来。至于这个人类，你带来也好，不带也罢，全凭你的意愿。”
随着这身朱玄色的袍子消失在门后，缨绒变得额外紧张。她想知道这些，但是又害怕琉锦不想她涉足人与妖之事，手指不自觉捏紧了袖口，欲言又止下，让琉锦瞧了个真切。
他有这么不通情理吗？暗自叹了口气，琉锦低头，凑过脸去：“来，看着我。告诉我，你想听吗？”白色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自肩上滑下，仿若在缨绒的心尖上拂过，惹得她整个人飘在云间，只傻傻地陷进琉锦温润的天蓝色眼眸中：“想。”
“傻乎乎的，走吧。”琉锦低低笑了声，直起身领着还呆立在那里的小姑娘往偏殿门走去。
第十八章
见到两者一前一后入殿，莫悠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指着房正中浮动的圆球说道：“这是整个人界的地图，墨狐一族通过各种方式将现存能够使用的所有界门都标上了。就是这上头闪着微光的地方。独独没有上思灵域的入口。”
“我当初也很疑惑，查阅了许多典籍。甚至派萧然出使各国查探，无一例外都指向一个原因。”莫悠然似乎是累了，转身又走上屋内床榻躺下，话锋一转：“上思灵域内只有两个妖族。一个是梦魇，另一个是梦灵。这两族水火不容，但均是靠吸食人类的梦而活。”
“这特性就决定了他们与人界的连接绝对不会是依靠界门，而是别的途径。”
琉锦有些在意：“别的途径是什么？”
莫悠然摇头，闭上了眼，如果不是还在说话，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我不知，无从查起。”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不过恰好半月前在翎国境内，有除妖师去往一个叫川谷的地方除妖。莫蔹回报予我的意思是与梦灵族有关。”
“川谷……多谢告知。”琉锦听罢心里有了计较。虽然没有拿到上思灵域的界门情报，但好歹此行不算收获全无。只顾着沉思的琉锦没有发现缨绒的不对劲。
鬼针之殿……是界门？缨绒看着浮动的圆球，被上面某一处文字所吸引。那日钩盲给她写过鬼针之殿的名字，因为笔画诡谲所以她记得特别牢靠。按照钩盲所说，他是因为一个高人的指点，需要去鬼针之殿寻药医目。
他一个人类，要去妖族界门寻药，是不是太危险了点？是不是那个高人本身就有问题？如果赶得及她得提前告知钩盲此事，免得他为此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