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不愿与除妖师正面冲突,不过是因为有缨绒这个妖气缠身的人类在,而他又被明令禁止动用全部妖力,万事小心为上罢了。
“你信我吗?”琉锦偏头,带着点温柔的诱惑,又带着点孩子气的调皮。
“信!”
“那便走吧,我保证不会有事。”
一旁的乌羽玉不知为啥觉得自己虽然没吃什么,却有些饱。他想了想缨绒的心思,又想了想她的病,决定不去打扰他们俩。怎么说都认识那么久了,感情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她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离世,这种时光有一点算一点吧。
乌羽玉的不加盟倒是出乎缨绒的意料,她原本以为乌羽玉那聒噪而且跳脱的性子对这千灯会有极大的兴趣,没想到意想中的三人行没有发生,真是奇了。
所以你永远不知道鸟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千灯会重头戏在晚上,白天的集市倒也不是那么无趣。缨绒此刻是完全恢复了自己小女孩的天性,蹦蹦跳跳地看着沿街的摊子。一路上注意力都被五光十色的玉石和新颖精巧的小玩意儿给吸引过去了。
琉锦则一脸宠溺地跟在她身后护着她,生怕她又出点什么意外,心情也随着缨绒变得越来越好。
啊,囊中羞涩,自己已经没有银钱了。缨绒很是惋惜,刚刚看到一个灰蓝色的穗子,穗子上结着一种川谷特有的花——六月雪,和琉锦的衣服很配,要是有钱就好了,能挂在木质印章上面一起送给琉锦,然后再买一个浅棕色的穗子,另一个印章也能配上。
还是等她回头刻完了想想怎么弄些钱来,总不能问琉锦借钱买了东西再给送出去吧?
“擦擦嘴,在人类中你也不算小了,怎么稀里糊涂的。”见缨绒吃完了手中的糖人,琉锦好笑地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惹得缨绒一阵脸红——丢脸了。
“天色尚早,接下来还想去哪?”
缨绒看了看集市,也差不多过够瘾了,在走近点可能真会遇到除妖师,不如往外撤撤好了。
“琉锦大人,咱们去附近的山林吧。说不定能有药草,你已经很久没教我啦!”琉锦不适合呆在人堆里,他与妖更亲近些。这么一想,她倒也能稍微理解崖的想法了。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这身体,琉锦他们何至于到如此的地步?这时她鬼使神差地想到福鼠柽柳的“化妖”,化妖应该可行吧,可是琉锦他不愿……
直到琉锦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她才回过神。
“在想什么?都没什么反应,身体不适?”琉锦的担心微微刺痛了她的心,他本不该如此奔波劳累的。琉锦是,乌羽玉也是,她是上辈子积了什么福,能遇到他们。
“怎么哭了?疼的很厉害?我们回客栈,我给你输血。”第一次遇到缨绒哭,琉锦有些不知所措,只错误地以为她身体疼到流泪,只想着快点回去医治。哪知他此话一出,缨绒哭的更厉害了。
“我、我没……嗝……事……就是你们……嗝这么关心我,我……嗝……太……嗝……”
这话断断续续的,琉锦却是听的清楚了,他无奈地抬手替她抹泪,柔声说道:“此事非你本意,何须如此在意?咱们去山林,我教你辨识草药。”
这么一去便是好几个时辰,等到了傍晚他们才打算下山。
临到山脚下,暮色已深,天幕变成了深蓝,启明星也悄无声息地升起。走在山道上,缨绒发现不远处的河川附近稀稀拉拉地聚集着暖黄色的光。
“那是什么?烛火?”
“千灯会,自然是灯。”琉锦心下有了计较:“难得一见,去看看。”
缨绒赶忙扯住袖子:“还是别了,在别人的地盘上,咱们小心些。”
“不靠太近,无妨。”
远处的灯光逐渐增多,原先不显的人声逐渐清晰,河边热闹了起来。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的缨绒不免心痒难耐,加上琉锦一直在强调稍微靠近些没有关系,她最终还是屈服了。
最终他们选择停留在不远处的河川亭子里,在这里可以看得清千灯会的情形,又不至于会被人发现,可以说是绝佳的“观礼台”。
酉时已至,灯已在夜色中汇聚成一道不输河川的暖黄河流,远远望去璀璨如星子,让人心情澎湃。
河边不知何时搭建的台子上站着三道身影。他们各持一把形状奇怪的物事,在台子上跳起了舞蹈。偏那舞蹈好似有魔力一般,只肖看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只见三人交叉成对,利落地转圈,一会儿聚拢一会儿分开,舞步翩跹,衣袂翻飞,缨绒不由得看痴了。
“这是千灯会的朵魄舞。”莫蔹的声音突地响起,缨绒差点吓得跌到水里。
看她不成器的样子,莫蔹撇撇嘴,没多说什么,只自顾自地解释道:“朵魄舞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据传那时候还有神的存在,神,妖,人都生活在一起。有一位叫睦月的神,一时风光无两,后来他爱上了一个人类。那女子不知何故意外身亡,睦月神便去鬼司抢夺爱人的魂魄。这段故事被后人编为夺魄舞,传得久了便成了朵魄舞。”
神?她还是第一次从妖的口中得知神的存在,忍不住拉了拉琉锦:“真的有神存在?”
灯光映照下缨绒双目中的神采奕奕,衬着明明灭灭的光,琉锦的心脏突然漏了一拍。
“咳……据妖典记载,原先人界是神,妖,人并存,由神统领万物。不知何故睦月神推翻了神界的统治,神族没落了下来,逐渐销声匿迹,而后人界便只剩人、妖并存。再之后人界不适合修炼,妖族便另辟妖界,逐渐迁移。估计千万年之后,这片土地便会只留存人类吧。”琉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以拳掩唇,借着咳嗽的掩饰讲述起来:“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人与神的结合诞生了妖,至于何为真何为假,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