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宁溪笑了笑:“无论如何,两位还是帮了我。今后若有用得了我的地方,请二位尽管开口。”
虽然以离央和姬扶夜的身份与实力,只怕没有那样一天。
对于这位新的司命,姬扶夜不算反感,向她点了点头,不曾多言。除了离央外,在旁人面前,姬扶夜向来不是多话之人。
远处灵光投下,将要接引上虞宁溪前往三重天上。她最后向离央和姬扶夜一礼,抬手招来上虞元白,拎住他的衣襟,向三重天而去。
“师父,我们真的不能换个姿势吗?”
“那你是想让我扛着你,还是抱着你?”上虞宁溪似笑非笑道。
上虞元白沉默一瞬,屈服道:“还是就这样吧。”
抬头望着她的侧脸,上虞元白惶然的心情忽然平复下来。
而在他们离开后,断崖上便只剩离央和姬扶夜两人。
夜风微凉,姬扶夜走到离央身边,与她并肩而立:“阿离,方才你可曾注意到?”
“司命仙格是主动择了新主。”离央转头对上他的目光,夜色之下,她眸中似有星河流淌。
姬扶夜凝重的神情不由为之一松,面上浮起不自知的笑意,他点了点头:“在你杀了司命之前,司命仙格便选择了上虞宁溪。若是以常理而言,剥离仙格后,应当是杀了司命,仙格才会另择新的主人。”
“如此情形,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仙格其实并非主动择司命为主。”
或许就连仙君的身份,也是司命窃取而来,这大约也是她一心想要九霄琴的缘故——她根本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成为上神。
姬扶夜停住了话头,四周归于沉寂,暗夜之中只能听得几声虫鸣。
“阿离,我总觉得,司命没有死。”
她应该不会这样轻易死去。
若是司命还没有死,事到如今,无论是取九霄琴,还是夺舍离央都成了不可能,她又会做什么?想到这里,姬扶夜的脸色不由有些难看。
“既是担心,便去诛邪塔一探便知。”山崖上,离央的声音散在风中,有些缥缈。
司命死了,那便最好,若没有死,她便再杀她一次便是。
只是一句话,便叫姬扶夜的心情轻松起来,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阿离……”
离央低头,目光看向他,微微挑了挑眉。姬扶夜便讨好地向她笑了起来,手中却更得寸进尺,将她温热的指尖收入掌心,十指相扣。
明明只是个很简单的动作,姬扶夜却渐渐红了脸,晕红从耳根蔓延,直到整张脸上,他心中是雀跃的欢喜。
离央的余光瞥见他的神色,垂下眸,终究没有收回手。
“阿离,等去过诛邪塔,我们便回逝水宫可好?也不知山上桃花开得如何。当年我在桃树下埋了两坛桃花酿,过了百年,如今口味必定极为甘冽……”姬扶夜在她身边一件一件说着。
他们错过的百年时光,如今终于有机会尽数补回。
次日,齐王宫中。
布置得很是清雅的寝殿之中,阳光泄落,少女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
宫女推门而入,行走间悄无声息,衣角不曾乱了分毫,她停在帷幔外,躬身道:“殿下,该起了。”
床榻上的姜令仪却毫无所觉,不曾应声。
宫女屈膝而立,许久不见回应,心中不由生了疑惑。她上前两步,停在床边,再次道:“殿下,该起了,今日您要去拜见王上。”
只是在她话音落下后,房中又只剩下一片沉寂。宫女柳眉微蹙,终于抬起头直视自己的主人。
只见姜令仪安静地睡在床榻上,唇上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殿下?”宫女大着胆子,碰了碰她的手。
那只手很冷,冰冷得像是一具尸体,宫女颤着手,将指尖放在她脖颈上,果然不曾感受到任何跳动。
年纪不大的宫女惊得后退两步,踉跄着摔在了地上。
“来人,来人,殿下出事了!”她清秀的脸上是无法言说的惊惶。
*
白鹤舒展双翅,悠闲踱步,玉朝宫是一片闲适的静谧。琅嬛站在白露台上,一抬手,灵光凝成两只飞鸟,一只向商羽宫,一只向簌离宫而去。
望着飞鸟消失在云层中,她眼中有一抹猩红闪过,转瞬即逝,不曾为任何人察觉。
混沌初开后,道尊于九重天立下四座神宫,东为玉朝,南为逝水,西为商羽,北为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