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晌午,正在和歌女琴师练舞的安桃柚忽收到沈白望送来的书信,从青鸟身上取下小竹筒,拿出里面的书信展开,只见上面写道:
桃柚手启,近日安好?我诸事皆顺,承蒙挂心。
二殿下已故,怕是桃柚思念深重,幻念所致,莫要过于操劳,切记照顾好自己。对了,还有一事,需与桃柚说及,如今武崇国的新王似是对当年玲珑国发起的联盟有诸多不合意见,还解散了一些与他国建立的盟约,尤其针对玲珑国怀有不少质疑,两国交涉使臣也不欢而散,如今,这两国必有一战的流言散播各处,若是波及瑶草国,提醒桃柚需谨慎待之。
盛暑炎秋,务望自珍。
看完信后,安桃柚立即回到大殿给沈白望回了一封,提及安洺洛时只道“一时难以言明,择日当面再叙细情”。
想到沈白望说到的武崇国与玲珑国之间的纷争,安桃柚有些没来由的不安,如今诸国各理国事,互不干扰,偶有战事发生,也是一些小国之间的短暂纷乱,不曾涉及四大国,作为第三、第四大国的瑶草国和文惜国都不爱出兵对战,十多年来不曾参与战事,近年武崇国和玲珑国也都专心发展国祚,四海九州表面上看去一派和谐稳定的局面。
但四大国中玲珑国国力最盛,以精于商贸交易为荣,借此与各邦国的交往甚是密切友好,武崇国作为第二大国,怕也免不了生出一些小心思来,若是这两大国打起仗来,四海之内,恐会是一幅生灵涂炭的景象……
夏将尽,秋渐入,真是多事之秋啊。
和往常一样,安桃柚带着一个帮忙提着大食盒的宫女来给日日勤勉于修炼的二人送午膳,正撞见林琬琰在帮安洺洛系紧束袖臂带,两人靠得极近,安洺洛望着林琬琰的清眸出了神,眼角眉梢泛着痴意。
“咳咳……”安桃柚走近时故意假咳提醒二人,“今儿个天气真好。”
“……”回过神来的安洺洛在凉意渐深的萧萧落叶秋风里抬头望了望见不着红日的阴天,一时无语。
“哥哥练了这么久的剑也该休息下了,我叫御膳房做了好些入秋时宜吃的汤菜,色香味俱佳。”
“好啊。”
宫女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摆上亭内的石桌,又在石凳上各放了一层坐垫,三人围着石桌一起用膳。
“以后桃柚不用再这样送饭了,我们还是回殿内用膳吧,现在秋意渐深,凉了身子可不好。”安洺洛给两个姑娘各盛了一碗鱼汤。
“那就去南园那儿的偏殿吧,那边常年无人走动,不易被人看见。”
“嗯我看行。”
“洺洛哥哥,今日我收到了白望哥哥的书信,他同我说近来武崇国与玲珑国闹了些纠纷,怕是战事要起。”
闻言,安洺洛剑眉微蹙,神情略露隐忧,“如今武崇国的国王还是从前那位吗?”
“早已不是了”,安桃柚轻轻叹了一口气,嘴唇嗫嚅半晌,才说出口,“是当年的伍遗。”
霎时,周遭的空气似是凝固了,凝重的沉默,像饱含燎原之势的星火腾地一下遍地蔓延开来。
“伍遗……”安洺洛喉结滚动了几下,带着复杂的心情念出这个名字,“我记得上一世参加玲珑国联盟大会时,他可是极力支持玲珑国国王。”
“许是当时极力支持只因作为臣子要听随君命,自己坐上王位未必就还会做和从前一样的事了。”安桃柚一脸看透世事般地撇撇嘴。
“武崇国选新王时不仅比智谋,还得看武力、修为,这伍遗被武崇国百姓推选为新王时胜在谋还是武?”
“听我们的探子说是胜在武。”
“果然如我所料,那他成了新王,桃柚更得多加谨慎了。”
“我自然懂得”,安桃柚细嚼慢咽吃着饭菜,“我还听探子密报,武崇国先王似是死得蹊跷,但这也只是他们宫中流传的闲话罢了。”
“难道这伍遗能坐上王位其中还有密情?”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林琬琰听出了安桃柚的话外之意。
“这就难说了,既然是他们武崇国的私事,我们也不好瞎猜。”
“桃柚,若是战乱再起,我们瑶草国若能置身事外便置身事外吧,国与国之间的纠纷一旦燃起一星半点火苗,当真是难以扑灭。”
“嗯,哥哥莫要担忧啦,我有分寸的。”
说话间,安洺洛和林琬琰都夹了一块肉放进安桃柚碗里,安桃柚盯着这两块肉咽了咽口水,不知所措地望望这个、瞧瞧那个,心里忍不住犯起嘀咕:“这两人还没成亲呢,洺洛哥哥甚至都还没表示心意,怎么搞得跟已经成了我哥哥嫂子似的这么有默契……”
“最近哥哥修炼得怎么样了?”
“略有进益,多亏林姑娘从旁指点。”安洺洛弯起眉眼朝林琬琰一瞥。
“二殿下的悟性本就不错。”
“对啦,我上次说要在瑶草国给林姑娘重塑一个神像,这事不能忘了,改日我做一个。”
“什么神像?”安桃柚疑惑地问道。
“就是我们小时候常去拜过的霜莲神女的神像。”
“噢——啊?”安桃柚将信将疑地望向林琬琰,想起曾经拜过的那个老婆婆神像,好半天才把这个消息消化完,神情略显尴尬地皱眉说道,“那神像真是描不出神女千分之一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