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大的狙击手!躲在暗处算什么好汉?顶多算个蘑菇!”
“你发霉了吗你发霉了吗?快点滚出来!”
“狙击手你这怂货,有本事出来跟我对枪!”
严慎:“……?”
毕竟以后可能还要见面,考生们不敢骂得太过分,只是那种嚣张的心情,已经很好地传递到了。
疯了。严慎心道。这帮人脑子里怕不是长了草。
他用手肘撑在地上,微微支起上身,循声查看远处的情形。
不等找到人影,身后也传来了类似的叫骂。
两批人的声音混在一起,一高一低、一唱一和,随着距离靠近逐渐清晰,三百六十度环场立体地围绕在他耳边,循环播放。听起来竟然挺富有节奏。
喊得狠了,几个男生的嗓音变得尖利沙哑,跟出鬼哭狼嚎的闹剧似的。
严慎谨慎起来,抱着枪后退数步,将背抵在一棵树干上。
“对面怎么回事?”严慎满脑袋问号,“转变作战风格了?”
江临夏说:“什么风格?被你杀疯的疯格吧?”
严慎再次寻求自己的伙伴:“乘风?乘风在吗!”
乘风依旧失联。
严慎不指望她了,屏息凝神地细听。
三支队伍,被他杀了六个,应该还有十多个人。
当十多个敌人敲锣打鼓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反而有些把握不准局势。
远处声音太过嘈杂,他无法准确判断那群考生的人数和距离。但从他们敢这样大张旗鼓的阵仗来看,考生们的士气应该已经恢复。
可能是狗急跳墙后不讲武德地一场胡闹,也不排除他们集结到了新的盟友。
严慎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问题。
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然而这个问题他没有时间深究,经验让他直接得出了结论——需要撤离。
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他的选择一向都是偏向谨慎。何况他完全没有把握,在对方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以一敌十。
于是第二个问题紧跟着跳了出来。
——是往项云间的方向撤离,还是往地图的边缘处撤离?
思绪飞速转动的两秒间,严慎想到,如果这陡然转变的风格是对方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策,那么对面最想阻止的,肯定是他与队友顺利会合。
严慎当即将枪甩到身后,朝着声音相对稀疏的北面冲去。
·
隐藏在干涸的沟渠中间,平头青年浑身肌肉不自觉绷紧。他死死盯住前方的荒林,连眨眼都不敢用力,才不到十分钟,手套里已全是湿润的汗意。
林间风平浪静,而频道里是有条不紊的报数声。
不断重复的数字让他心中紧迫感愈重,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我们不守地图中间?”
乘风冷淡地说:“因为人不够。”
平头青年又问:“为什么他一定会往这个方向来?再过去一点就超出地图范围了,他要冒很大风险绕行一圈才能脱离危险,我觉得他不会走这条路……”
乘风说:“因为他在一次次的胜利之中迷失了自己。潜意识里瞧不起你们,觉得你们没有精妙的战术。”
平头青年絮絮叨叨地说:“联大的学生,不会那么轻敌吧?而且你确定要躲在这里吗?如果我待会儿手抖没射中,你能帮我补枪吗?”
乘风:“你闭嘴。”
平头青年:“哦。”
没过多久,一道矫健的身影披着正午的日光冲刺过来。
穿林而下的阳光是温柔的,明暗交界处的光线带一点金色的光彩。远远看去,严慎的短发、轮廓,都被那股金光描淡。
平头青年浑身寒毛直立,立即用食指扣住扳机。
不知道是因为蹲得太久,导致他手脚肌肉已经僵硬,无法自如控制;还是因为他内心的不安严重影响了他的判断,让他反复瞄准不敢开枪。
只见严慎越跑越快,在他的视线里飞奔而过,从三百米的距离缩减到两百米,又从两百米到近在咫尺……错失了最佳机会,他还是没能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