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点,李普通更加庆幸起自己躲过一劫。
门外的人不想再跟她拖下去了。
“好吧,你不想开门的话,那也没有办法了。”
李普通本来以为他可能要用手段强拆门,如临大敌,紧张得不得了,不想,他竟是只控低了声音接着说道:
“相信箱子里的东西你也看过了。皇太子殿下对你相当失望,这是对你的一点点的,真的只是一点点的小惩罚。”
“是你的错,她的死全都是你的错。她虽然不是你亲手杀的,却是你直接害死的。”
“记住,你是靠殿下的帮助才当上了那位的专属侍女,如今不要攀上了高枝,就想着能脱离殿下的手掌心。”
“下个月的第一天我会再来找你,希望到时候你能带着殿下想要的情报出现,否则……我就只能再送一个木箱子给你了。你跟那个叫安格斯的小男孩最亲近是吧?”
中间穿插了一个诡异的停顿。
李普通仿佛能想象门的那边看不见的男人该在此刻露出一个如何阴森怪异的笑容。
“下次我会把他的全尸带给你的。当然,会比这次摆得更好看一点。”
……
李普通等了很久很久,反反复复用小心机去确定那个男人是真的走了,她才敢打开房门。
木箱的事情,她没法自己解决。
鼓起所有勇气靠近箱子,把盖子给盖好后,她找到了穆尔。
穆尔:“是其中一个。”
听到他这么说,李普通顿时哽塞难言,像是有根鱼刺卡在了喉咙眼,强行吞咽吞不下去,拼命咳嗽也吐不出,脆弱的喉管还泛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看着不远处的木箱子,她感到了深深的愧疚。
穆尔说是其中一个,说的是“她”的、由李普通占据的这具身体本人的其中一个妹妹的脑袋。
应该是妹妹,即使不是,从“她”和他们的合照来看,应该也是非常亲近的人。
合照上扎了羊角辫的小女孩大概只有七八岁,笑得可可爱爱,穿着红色的小裙子,为了拍照而擦得蹭亮的小皮鞋,天真浪漫的样子。
可如今,她却只剩下了连一个成年人都难以直视的冰冷脑袋。
李普通用双臂抱紧了自己。
在穆尔担忧的视线下,她来到木箱面前,颤巍巍地落泪,眼泪水掉在了木箱上,晕开雏菊般的浅浅印记。
她从未见过她。
可毫无疑问,她是被她害死的。
从“低级侍女”的话中,李普通记起了她刚刚穿书后的事,于是大致猜到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她之所以能成为公女殿下的专属侍女,压根就不是运气,而是有心人的特意安排。
而这个有心人,很显然就是对贝安蒂丝汀求而不得的皇太子殿下了。
虽然不知道皇太子到底想得到什么,但肯定是拿“伊泽”身边亲近的人做威胁的。
如果她能早一点察觉,不,是在皇太子莫名其妙地对她说“不要让我失望”那句话的那一天,她就能发觉不对的话,小女孩的命一定能保住。
李普通理智知道这不全是她的错。
但感情上,她控制不住把一个生命的流逝和她的疏忽划上等号。
更何况,在三流小说的世界里,她和小女孩都是一样的,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只要有人想让她们死,她们就随时可能会死,并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命运降临,而无力反抗。
于是更感到悲哀,为她,也是为她。
见李普通为素昧平生的陌生小女孩哭得伤心,穆尔愤怒的心柔软了些许,他并不熟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佛一只大型猛禽苦着脸在用爪子拍了拍嘤嘤哭泣的小白兔。
穆尔:“别哭了,我会好好把她下葬的。”
“葬在……哪里?”
“风景秀丽而且没有痛苦的地方。”
……
李普通没有能看到木箱下土的那一幕,毕竟这不是能张扬出去的事情,但穆尔说办好了,那她相信一定办好了。
安静地聆听着穆尔说埋葬的地方是如何的风光美丽,有柔软的青草地,青草地上长着娇小的黄色花朵。
木箱埋在一棵大树的树底下,有朝一日或许会成为大树的一部分,生命以另外一种形式,在这个时而冷漠时而温暖的世界中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