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普通:“那……神谕又是由谁来进行解读的呢?”
米契尔:“最终的解读版是由帝国文学院最顶尖的十多位学者共同努力的成果。”
李普通默了默,又忍不住问:“这些学者平时一定不看小说的吧?”
米契尔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回道:“身为帝国顶尖的学者他们平时只看正经文学。又岂会看那些三流读物呢?”
常年阅读“三流读物”,以至于感觉自己无端被鄙视了一通的李普通不由在心里面吐槽:……然而你和那些顶尖学者和所有人都活在一本小说,而且还是三流小说的世界里。
坦白说,她觉得那段入V感言真的是非常明显了,就算看不懂“入V”“爆更”是什么意思,从那么长一段文字里,即使没法一下子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诡异,也总该能猜到一点点,哪怕是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吧?
然而,没有。
说真的,要是那群顶尖学者里混进了一个,不,哪怕是半个热爱言情小说的人,事情恐怕都不会演变成如今这么滑稽的地步。
李普通在心里感叹。
而尽管得知了神谕的真相,这对于解开贝安蒂丝汀的自杀之谜似乎没有起太大的帮助。
就算贝安蒂丝汀完全得知了入V感言的内容,并且猜到了自己是身处在一本小说世界里,似乎还没有大到能构成她轻生的程度。
李普通觉得背后一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此时此刻,显然不是推敲公女之死的时候了,她现在该要担心的,是她自己。
解释神谕的时候,米契尔恢复了正常,现在看上去也正正常常的,但仅仅是看上去而已。
对于他来说,争夺“公女”的战争,此时才算是正式打响。
第一场战争,是第一支舞蹈的归属权。
米契尔找回了他身为皇太子的不凡气度。
他不再像个疯子似地双手抱头,乱喊乱叫,而是站直了身子,变得冷静、从容不迫起来,和片刻之前的样子大相径庭,且更让人觉得危险,像是……能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无论是以何等方式,都要把贝安蒂丝汀重新夺回来,然后跳上非常有象征意义的第一支舞。
于是当他和穆尔两人沉默无言地对视的时候,空中犹如有无数道闪电“噼里啪啦”地打响,两人的身后仿佛各有一头黑豹和金狮在龇牙咧嘴,暗中角力。
正当所有的吃瓜群众皆紧张地、双眼一眨不眨地等待二人的交锋时,站出来的却是李普通。
准确来说,是她刚想站出来,就被前头的穆尔给挡到了后头去了。别说露脸了,就连一片衣角都想宝贝地藏起来,不想给米契尔看到。
有几分争风吃醋的那股味儿了。
李普通不禁弯唇笑了。
她扯了扯穆尔的衣袖,略踮起了脚,小声对他说:“跳舞而已,交给我吧,我随随便便就应付掉他了。”
穆尔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又把人扯到了身后。
他回过头,没说话,但只看他那委屈兮兮的表情,都能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他想和她跳第一支舞。
在《他们的公女殿下》的书中世界,首次社交亮相的女伴或者男伴、正式场合的第一支舞和谁所跳,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成年之夜的第一支舞,通常会选择和家人跳,一般是父亲或者母亲,抑或关系好的兄弟姐妹。
如果已经定下婚约的,和婚约者跳的也有,但不多。
毕竟这相当于向整个社交界光明正大地宣告两人之间的关系,相当于为彼此刻下了烙印,假如日后解除了婚约,无论男女都无疑会成为社交界的话题和笑柄。
所以穆尔一开始压根就不想教李普通跳舞,因为参加首次社交亮相的男士可不止他一位。
他可不想教把她教会了之后,然后看着她跟其他男人去跳第一支舞。
可他最后还是拗不过她,老老实实地教了她最简单的舞步。
既然都教会了,无论是她的还是他的第一支舞,他想和她跳。穆尔也知道李普通大概不清楚他们这边的风俗,不能理解跳第一支舞的对象具有多么重大的意义,几乎是向神宣誓“会永远爱与我共舞之人”的这种程度了。
但不要紧,她不知道,他知道就好了。
于是此时,当穆尔听到李普通说要去跟米契尔去跳第一支舞,整个人立刻就垮掉了,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
见他不情不愿到了极点,怪委屈的样子,李普通嘴角的笑意不禁加深。
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做出什么宽慰他的行径,只好扭过手腕,指尖悄悄在他的小臂轻点了两下,哄他:
“我就糊弄他一下,不是认真跟他跳的。”
他欲言又止,抿抿唇,仍皱眉不赞同道:“我怕你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