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招呼客人,她还要为迎接新货物做准备。收拾库房、擦储物柜、腾挪空间……
这一场大雪下起来就没个完,持续了将近五天,地上的雪越来越厚,沈珍珠一边照看铺子,一边还要担心家里的房顶被雪压坏,中途请人除了两次屋顶上的雪。
忙忙碌碌了七八天,天终于放晴了,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雪迅速开始融化,屋檐上开始滴滴答答落水。
十月二十九那天,刚过晌午饭时间,一辆骡车停在了沈家杂货铺门口。当先跳下来的是郭怀旭,他伸手把沈复年扶了下来。
随后车里还下来一个姑娘和一个青年妇人。
郭怀旭一抬眼就看到了铺子里那个忙碌的身影,满满的相思之苦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宿,他恨不得立刻把那个人儿揉进怀里,沈复年却当头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旭哥儿辛苦了,你先回家。”
郭怀旭的脚步有些重,“二叔,我帮您把这些东西摆好。”
沈复年却摇头道,“先回去看你爹娘,晚上再过来。”
屋里的沈珍珠听到动静,立刻奔了出来,然后眼中波光流转。
她压制住自己的欣喜,先看向沈复年,“爹,您吃饭了没?”
沈复年摇头,“先把东西处理好,再说吃饭的事儿不吃。”
谁知沈珍珠却笑着劝道,“爹,您这样要是让我娘知道,她又得说您。您的胃不好,可不能饿着。”
沈复年无言以对,他怕这小子青天白日的眼神总是黏在女儿身上不好看,谁知女儿却搬出娘子来压他。
沈珍珠对屋里喊道,“小李,带我爹和郭二哥去后院,我去秦家买些吃的回来。过了晌午饭时间,也就秦家还能有些吃的。”
秦家类似于沈珍珠在后世见的大排档,价格比较实惠,分量也足,最重要的是秦家从晌午饭开始,一直开门到上半夜。
为了避嫌,沈珍珠连看都没看郭怀旭一眼,拎着篮子就准备往秦家而去。
沈复年看向那个丫头,“月牙,跟着你们姑娘去。”
沈珍珠猜到这大概是给她买的丫头,“你跟我来。”
那个青年妇人也连忙跟上,“姑娘,我也跟着去认认路。”
等三人走后,郭怀旭看着沈复年,沈复年咳嗽一声,“是我思虑不周,吃过饭再回去吧。”
郭怀旭只嗯了一声,跟着沈复年去了后院。小李给二人倒茶,还把沈珍珠的零食从柜子里掏了出来,“掌柜的,郭二公子,先垫垫肚子。”
沈复年道,“你去把账本拿过来,然后去忙你的。”
等小李拿了账本来,沈复年低头开始看这几天的账目,郭怀旭就安静地坐在一边,心里默默背诵文章,偶尔给沈复年添热茶。
背书的空挡,他看了看这件屋子,窗帘换成桃红色的,上头还修了花儿,用黄色的绳子绑起来,底下的折子特别好看。他坐的椅子上面还有垫子,冬天也不会觉得冷。
旁边的墙壁上原本是大白墙,沈珍珠在上面挂了两幅画,郭怀旭打眼就认了出来,那画是沐云舟画的。
透过帘子缝,他看到了外头的花池子。大雪掩盖下,依稀还能看到用砖砌了池子边,里面好像已经移栽来了一株矮小的腊梅。院子里的雪铲掉了一部分,只剩下墙角那里还有一些残留。
郭怀旭停止了背书,思绪开始飘飞,她玩泥巴时的淘气,她说话时满脸的神气。也不知道那个老鼠洞堵上了没有,如果没有,走之前我要帮她弄好。
沈珍珠不到三刻钟就拎着两菜一汤和两碗米饭回来了,她掀开篮子上的旧棉袄,“爹,郭二哥,快吃,还热的。”
一道蒜苗炒肉,一道大白菜炒千张豆腐,分量都很多,还有一大碗鸡蛋汤,这几样菜都很不错,花了沈珍珠三十多文钱呢。
她把两碗饭端到二人面前,用另外一双筷子给二人的米饭上夹满了菜,还淋上了汤汁,“这一路上估计都没好好吃喝,快吃,菜不咸,都吃完别留。”
沈复年问了一句,“那两个呢?”
沈珍珠笑道,“我让她们在隔壁茶水间吃呢。”
沈复年点头,自己先动筷子,郭怀旭跟着动筷。沈复年吃饭时并不说话,只偶尔看一眼女儿,见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这边。他感觉女儿在看旁边的人,再一看好像在看自己。
沈复年再侧头看旁边的少年,只低头看着碗。罢了罢了,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计较这些做甚。
叔侄二人不紧不慢地吃过了饭,沈珍珠把碗筷收起,“爹,我去还给秦掌柜。”
沈复年提醒女儿,“让月牙去送。”
沈珍珠忽然有了丫头还不大适应,为了不让月牙难做,只能随大流,把篮子和碗筷给了隔壁的月牙,“你去还给秦掌柜,然后还回到这里来。”
那位年轻妇人看着沈珍珠,“姑娘,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我,我什么都能干的。”
沈珍珠仔细打量了一番,二十多岁的样子,梳的妇人头,容貌尚可,身上穿的却很老气,沈珍珠猜测她大概是个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