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礼却十分清楚,眼见着二弟似乎有些沦陷,又不忍心他难过,一直忍着不戳破。
郭怀旭也告诉自己,这是挚友的妹妹,自己有义务照顾她。
但这一刻,沈珍珠捧着一把小刀满眼期盼地站在他眼前时,他似乎有了些觉醒。
她一直关心自己,每次见面都会多看自己两眼,他被姑娘们看惯了,知道姑娘们都喜欢看自己的脸,想来珍珠妹妹也是的,他很高兴她喜欢看自己,甚至内心还有些窃喜。
除了喜欢看他,她会时常说笑话让他开心。他心里清楚,沈珍珠是觉得他没娘疼,所以有些怜惜他。
但他没想到,就因为他说想做首饰,她就跑去县城花高价钱买了把刻刀送给她。
从来没有人,这样关注过他的内心需求。
理智告诉他,要拒绝,精铁做的刻刀价钱太贵,他收不起。但心里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他,收下吧,收下吧。
最终,一向冷静的郭怀旭失去了理智,他接下了那把小刀。
小刀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他握着刀柄,用指腹轻轻摸了摸刀刃,然后轻声道,“多谢珍珠妹妹。”
沈珍珠内心长出了口气,我还以为他要拒绝,收了就好。希望他以后能好好磨练手艺,要是能学会打一些简单的首饰,往后也能多一条出路。
沈珍珠笑着收回手,“我去铺子里了,郭二哥你快去买菜吧。”
郭怀旭嗯了一声,目送着她走了好远,直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口,他才收回眼光,低头看手里的刀。
他把刀收进怀里,提着篮子往前走。一路上,他始终能感觉到胸前那把刀的存在,尖锐的刀剑偶尔扎破衣服,刺到他的胸口,他感觉上面的灼热似乎一直刺激着他全身所有的感觉,让他的心一直不能平静。
买过了菜,郭怀旭提着篮子往回走,表情看起来有些迟钝。有姑娘跟他说话,他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
回到家后,郭怀旭拎起扫把扫地。一边扫他一边在想沈珍珠,他终于开始承认自己的内心,他对沈姑娘,好像有些不一般的心思,就像大哥对李大姑娘一样。
那么,我能与珍珠妹妹永远在一起吗?
郭怀旭看着院子里的高墙,她还在沈家承受压力,我自己也一事无成,我有什么能力去庇护她呢。
想到这里,郭怀旭心里有些沮丧。半晌后,他又打起了精神。往后,她需要帮忙,我定要全力以赴。
嗯,还有,以后要多跟珍珠妹妹说话,不能总是让她说笑话来逗自己高兴。
沈珍珠哪里知道郭怀旭的这些心思,对她来说,她只是在帮助一个迷茫的少年寻找未来的方向,让他能早日成长。
至于是不是想拉近关系以后多看看美男,沈珍珠心里坚定地否认,我才没有!
她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整理昨日新近的货,后面几天可能要忙碌起来。这个月沈复年不会再来铺子里,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沈珍珠不怕,她已经做好了计划,这个月的收益肯定不会比上个月差。
郭怀旭收到了刀,当天就用上了。在郭铁匠不注意的时候,他终于做好了那根铁簪子。
这刻刀虽然是旧的,但威力不减。郭怀旭偷偷又把刀刃磨了磨,刻几条云纹轻松的很。
郭怀旭把簪子带回了家,放在自己的一个小匣子里。
他原以为沈珍珠得空还会去铁匠铺里玩,谁知道她送过刀之后好几天没过来。不仅如此,他早上走的时候,沈珍珠早就走了。他晚上回去时,沈珍珠还在忙碌。
他好几天没跟她说过话了,连面都见不上。
那天沈珍珠送了一把刀,把少年的心撩拨得滚烫滚烫的。忽然又几天不见面,让郭怀旭整个人度日如年。
不是沈珍珠不想看美男,沈家杂货铺的生意这几天好了很多,她实在忙得没空去。
郭怀旭时常在铺子里往十字路口那边眺望,然后一次次失望地低下了头。
郭怀礼实在看不下去,悄悄问他,“二弟,你在等谁?”
郭怀旭惊觉,立刻回道,“没有等谁。”
郭怀礼放下手中的器具,认真地看着郭怀旭,“二弟,珍珠是要招婿的。”
郭怀旭不妨他忽然点破,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他,“大哥,你在说什么呢。”
郭怀礼又道,“二弟,珍珠是个好姑娘,但爹不会答应的。你,早些死了心吧。”
郭怀旭怔楞在当场,“大哥。”
郭怀礼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毕竟说了亲事,说话就放得开,“先不说珍珠姑娘是不是中意你,就说你去上沈家的门,爹不会答应。找上门女婿,没有人会愿意找近处的,都是找那非常远的地方的女婿,防止女婿家里人觉得脸上不好看,还担心女婿心里向着亲爹娘。沈二叔不傻,咱们和沈家是邻居,你做沈家女婿,沈家不放心。”
郭怀旭知道他说得对,但这种实话却像刀子一样让他难过,比刘氏的冷漠还让他难过。
郭怀礼说完话就拎起工具继续干活,全然不管郭怀旭一直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过了好久,他终于恢复了一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