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神明秀丽的美貌上浮现出一个笑容。
“倒不如说这样正好——!”
一声铿锵,金石的火花闪现而过,少年手中的剑刃和结爱数百米身躯上的蛇鳞冲撞在一起——!
#
结爱玩的很开心。
没错,就是玩。
事实上,就算是出道后就一直在不间歇的和同族与不从之神战斗。更是在君临武之顶点的武侠王,义兄罗濠手下讨教了半个月,换做普通的武术家,应该是能够白日登仙的天大机缘吧。可是结爱的战斗机巧依旧是大大的零,出拳松散,站在一个地方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属于在武馆里练习一天就会被忍无可忍赶出门的那种最糟糕的弟子。
如果说她的宿敌萨尔瓦托雷·东尼,是个除了剑之外,就连最简单的照明魔术都用不好的大白痴。那么结爱就恰恰相反,她甚至拥有着在七天内把魔神赫卡忒的全部魔术融会贯通的魔术才能,但是对于武术,一切要用上身体去打架的技巧...
“汝的武技真是乱七八糟!”
貌美的军神批判着,表情却显然不是生气的意思,恰恰相反,他也如同恶作剧的孩童一般挂着笑容,使用那神明专属的战斗技巧,挑战着身躯数百倍于自身的纯白大蛇——结爱用[利维坦之躯]化作的怪物。
“发力的姿势、出招的角度,与其说要挑出破绽,不如直接找出还有什么地方是可取的比较迅速。”
“但是...”
军神手中的宝剑摆出一个刁钻的角度,巧妙地震动着,宛如穿过豆腐一样,刺破了巨蛇连太阳坠落的攻击都能够挡下的鳞片。
结爱一声痛嚎,扭动着身躯,水银一样的血液从伤口处流淌出来,从那流速和质感来看,重量应该是普通水的十五倍左右,宛如沥青一般的粘稠。
她的身体脱离剑刃的瞬间,鳞片就闭合开来,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伤口,几秒钟之后,受伤处又是光滑如初。
结爱的血液流淌到海中,像是沸腾一样的冒出大量的气泡,然后化作无数条更小的银白蛇类,和结爱一起朝少年袭来——!
“但是即便如此,汝还真是强得一塌糊涂。”
军神愉悦的说着,“没有任何的技巧,无思无想,只是凭借着刀枪不入的躯体在海洋中肆虐。如果被砍到了就恢复,血流出来就用瘟疫和魔法的权能催化成怪物,强大的攻击硬扛过去,一旦敌方稍显疲态,就毫不犹豫的把月亮拉下来攻击。”
“何等的愚蠢,没有任何的策略,只是想着把现在的难关给渡过...”
“宛如人类本身。”
“汝究竟要让吾中意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
结爱不做回复,银白色的竖瞳在夜色中闪闪发光,摇晃着自己的蛇躯去碾压着小小的敌人——比起纤细的美少女身体,现在几百米的蛇躯让她更加有一种自由的感觉,像是裹在布偶装里面到处乱撞一样。
...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她莫名其妙的想着。太小只了听不见,算了吧。
#
最后还是赢了。
与其说是凭力量,不如说是凭运气。
“嗯,在两个人都筋疲力尽,什么神啊魔王啊一点力量都用不上,只能干瞪着眼等待谁先死掉的时候。”
“竟然刚刚好出现一场海底地震,和作为海兽利维坦的我不一样,你受了大苦头,现在终于要死了。”
“我觉得这依旧算是我的胜利哦。”
天已经亮了,阳光之下,结爱轻声絮叨着像是狡辩一样的话语,而在她的膝盖上,已经破破烂烂的军神露出一个笑容。
那是很灿烂的,像是一起放学回家的男孩子在夕阳下露出的笑容。
“无妨。”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内里的气概依旧高傲而豪勇。
“吾乃手握胜利,常胜不败之人...但输了就是输了,运气本来就是实力的一环,你有着让天命也为之俯首的气概,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
“...你也终于采取我的建议,放弃使用老掉牙的吾和汝,乖乖的用我和你了呀。”
结爱轻轻的笑了。
“[吾乃手握胜利,常胜不败之人]这句话真的很耳熟,应该和你的身份息息相关。”
“你还不准备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吗...不。”
问题问到一半,结爱在那双美丽眼眸的注视中闭上了嘴,把身体更往前倾一点。她的黑发散落在他的脸颊旁。
她和他对视着。
“我问你,我的对手,你是想作为神明死去,还是作为一个男性死去?”
军神注视着她。
“...这样啊。”
结爱温柔的低语着,把头更往下低去。
他和她的嘴唇轻轻碰到了一起。
“哗啦。”
岛屿的右侧,一条海豚跃出了浪花,光滑的身体上反射着阳光,又落回去了。
结爱抬起头,一只手正把发丝别回耳后,在她的膝盖上,貌美的军神已经闭上了双眼,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的沉睡着,化作光点消散了。
先前短暂的嘴唇接触之间,她传递了致死的瘟疫权能,他则是一边被动的回应着,一边移动着软软的舌头,纠缠着把她失去的记忆给了她。
“要送别神明的话就是酣畅淋漓的战斗...不过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好歹最后给他一个吻吧。”
结爱注视着地平线外已经完全升起的太阳。
“军神韦勒斯拉纳...吗?”
她的嘴唇上还有着妖艳的反光。
“奇怪的家伙。”
第一卷 第25章 横滨短促大灾变(1)
黑子哲也在昨天晚上十点钟才回来,那之前和自己的队友青峰大辉在冷饮店里暴饮暴食了毫无疑问会肚子痛程度的冰淇淋。其进食的豪迈程度引起了冷饮店里其他人的围观。
“是失恋了吗?”
“...是被甩了吧。”
女孩子们交换着眼神,对着那个大吃特吃冰淇淋的黑皮身影指指点点。
“他吃的好凶哦,一面吃,还一面对对面的蓝发男孩子说‘哲也你也来吃!’”
“...果然是被甩了然后拉朋友一起来吃冰淇淋吧。”
“但是为什么不是酗酒而是酗冰淇淋(笑)”
“好傻,傻过头了反而有点可爱了(笑)”
和已经被冷气冲脑,陷入头痛状态,对外界不闻不问的青峰大辉不同,黑子谨慎的吸着冰淇淋香草奶昔,在观察着故作豪爽来让他打起气的青峰的同时,也没有错过店内其他人的话语。
...这绝对是被误会了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又因为明天是休假日,不用上学,因此对着更加过分的误会了自己——绿子哲也是什么?需要我把青峰君的头发剃光做出一顶绿帽子送给你吗?真想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的青峰大辉殷勤的推过去一个新的冰淇淋杯。
“多吃点,多吃点。”
黑子哲也面上保持平静,在冷饮店的灯光照耀下,他看向青峰的眼神十分温柔...
让人想起温柔的守望着自家猪崽子拱着饲料槽一阵猛吃,心里盘算着到底要什么时候拉去卖钱的农民伯伯。
第二天一觉睡到了中午,并且头痛欲裂——虽说大头都是让青峰君吃掉了,但是他毕竟也是担心自己,好歹也应该好好奉陪一起分担冰淇淋(头痛)才行。黑子挣扎了几秒才想起今天不用上学,放下心来的陷在床铺里,他用手摸索着手机。
手机的锁屏已经被换过了,是昨天学生会室内结爱、黑子和大家的照片。“如果有人想找黑子的麻烦的话,可以把这张照片给他们看!不管怎么说,知道黑子是我这种程度的美少女的朋友,大家也一定会对你肃然起敬的。”注视着锁屏背景,结爱的话语仿佛回响在耳边。她那时明明还没有恢复记忆,一个无财产无身份无记忆的三无人员,连食物都是黑子提供的,还能够说出那样的大话,虽然结果来看是真的,但还真是让人肃然起敬。
锁屏上显示他有一条信息。
点进去,是一张照片,衣服破破烂烂,灰头土脸,但是显然还活蹦乱跳的结爱坐在岛屿上——作为岛屿范围未免太小了,应该是被打散了吧,感觉今天能看见很厉害的社会新闻——对着身后升起的夕阳比起v字手,像是奶茶店里自拍的女学生一样灿烂的微笑着。
那是一个看见了也会让人忍不住扬起嘴角的笑容。
“结爱酱大胜利——!”
照片的配文是这个。
黑子哲也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三秒,设为手机背景,锁屏,终于放下心来,重新埋进枕头里面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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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得很熟,因此错过了一条信息。
【青峰君】
这个人...是昨天的那个人对吧?
这句话附上了电视机屏幕上的新闻照片,新闻题目是《于昨日发生的大型灾害报告。是自然天象,还是新型武器?》,照片的背景是红色的圆月下一片狼藉的岛屿,不,从那破破烂烂的样子来看已经不是岛屿了,只是一些距离较近的分散礁岩而已。
虽然拍的很模糊,但是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人的身影,极小的侧脸,放大来看,黑色的齐间发丝,糊成马赛克画质也依旧能够透过屏幕感觉到的美貌。
在眼影的下方,浪花涌动着,隐隐能见到极为庞大的带状阴影...如果说那是海蛇的话,至少有几百米长。
【青峰君】
昨天他,还有你的网友,江户川结爱,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青峰君】
她说自己是魔王...不会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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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异能科大楼的某个地下房间。
距离横滨拥有两个月亮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这真的是横滨限定的风景,只要迈出横滨城市边际线一步,天空上那个鲜艳的鲜红圆月就会蓦然从眼中消失。这样子的奇特现象当然是引起了网络上的讨论,世界范围都将视线投射了过来——更主要的是政府相关的能力者们也有目睹了那次由江户川结爱引起的月亮坠落的奇景。总之一整个星期都在进行各种扯皮,舆论上的引导,被异能科的人叫过去的次数让太宰治简直想让异能科付他工资。
“哎呀,你们也不能白听我讲故事嘛。”
审讯室内,一片冰冷的空气,面对着对面表情严肃的政府官员,太宰治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找了一个尽可能舒服的姿势,并且毫无疑问的失礼的瘫坐着,迎着对面人不耐烦的视线,他笑着摊开双手。
“该说的我已经全部说了哦。一——点点都没有隐瞒。啊,还是如果隐瞒的话会比较好?”
他饶有兴趣的追述着。
“是不是好歹隐瞒下一点点,把江户川结爱这个个体所能够造成的灾害限定为城市范围,而不是现在这样你们能够认知到她是一个能像呼吸一样自然的毁灭世界的魔王,这样子你们会放心一点?”
迎着对面审讯官骤然收缩的瞳孔,太宰治弯起眼睛。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哦。”
他的语调非常的轻快,简直像是要唱起歌来,明明他的脸颊上和有些脏乱的衣衫底下可以看见拷打的伤痕,眼下也因为三天未曾合眼——一旦有困倦的表示就用强光灯扫过眼睛的强制审讯而生出了黑眼圈。但是一旦用上了这种语调,和对面衣衫整齐,头发丝都梳理得恰到好处的审讯官比起来,反而显得太宰治更占据主动权一些。
“你看——”腰部被麻绳捆在椅子上,他竭力把上半身凑上前,脸上挂着亲昵的笑容,语气循循善诱,像是对让人放不下心的邻家小孩说教的语气,“干脆放着不管了嘛。如果现在预报到这里要十级地震,也没有人会想着用异能或者现代武器什么的阻止这场地震啊。都是早早的进行预告,然后疏散人群,做好防灾情措施。”
他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瞳孔中缩小变形的审讯官的身影被闭起的眼睑遮盖一瞬,又重新映照在上面。
“结爱可比那个恐怖多了,算是一个忠告吧,或者说来自得出结论的前辈的建议。”
“你就放弃从我身上榨取情报想找出能够克制她的方法好了。那根本就不是人类应该面对的敌人,就算摆出敌意的态度,会被碾碎的也只有你一个...呼!”
如果要和太宰治做敌人,侥幸俘获他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堵住那张嘴。他的话语和表情神态,每一个部分都恰当好处的组合起来,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被网笼罩住的人就只好按照他的想法行动。
但是偶尔也有例外。或者说正因如此,察觉到自己陷入网中的困兽才会剧烈挣扎。
“...我是什么都不会信的。”
对面的审讯官说着,他的额头上浮现出细密的汗珠,和他竭力平静的语调不同,看着对面狼狈不堪的太宰治,审讯官咬着牙重新按下了电椅的按钮。
“呃啊啊啊!”
只有看着太宰治痛苦的样子,听到确实的尖叫声——而不是那些让他害怕的话语,关于那拥有着莫名其妙力量的魔王。审讯官才能微微放下心来。
“我是什么都不会信的。”
对面的男人已经彻底瘫软下去,头也低垂着,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的双眸也被垂下的刘海遮蔽住了。审讯官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语,这一次更加沉稳一些。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并且在这时才发现虽然看似冷静,但在太宰治的言语中,自己早就已经呼吸紊乱了。
“这一次的调查就到这里。”
明明用上了体罚、断食、禁止睡眠等等爆料出去绝对会招来人权组织抗议的手段,但是审讯官还是坚称自己的行为只是单纯的调查,起身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他甚至还对太宰治点了点头。
“感谢你的配合,下一次我会在三小时后过来。”
他站直身体,天花板上的灯光投射到他的脸上,眼下是深深的阴影。
“希望你能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的恢复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