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反而是在接住之后,察觉到那上面残留的温度,他才开始手忙脚乱。两只手交互的把苹果抛来抛去,好像结爱丢给他的不是一个苹果,而是一个被烧红了的铁球。
“好像杂技哦。酷诶。”
因为觉得这样子很好玩,结爱笑了。
之后两人行走在街道上。
收敛了之前那些危险的气息再往前走,就又是普普通通的人来人往的街道了。结爱身上遮盖自身存在感的魔术也连带着施加到了青年的身上,现在他和她在别人眼中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对少年少女而已。
“伊阿宋给我准备了非常好吃的冰淇淋哦,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告诉他让他继续给我买,但是我知道一旦我回家,冰箱里面一定又会摆满我昨天吃的最多的那个口味冰淇淋的!”
“真好。我的那个人就不怎么体贴,但是如果想要的话,餐厅那边会有很多很多的饭。一直吃到魔力充足都行。”
“嗯嗯!多吃一点对身体比较好。”
结爱说这类似于对猪说的话。但是是全无恶意的。
这个是在她刚刚被捡回来一星期,什么都不吃,只能靠打葡萄糖水度日的时候,乱步摸着她的头跟她说的话,她印象非常的深刻,把这句话和少年在头顶抚摸的手掌的温度一起铭刻在了内心深处。
结爱和青年说了很多话,话语中都没有提到圣杯战争四个字,相关的词语也都用另外的一些词语代替了。我的御主的说法是【我的那个人】。他们倒是都知道对方也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也都感觉到了对方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对于自己的战斗欲、望,虽然没有恶意,但是有着非常强大的杀意。
“……”
结爱突然伸出手,指尖按上了青年的脖颈。
他垂下眼来看她,金色的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很温顺。
结爱能够感觉到他脖颈处的血管源源不断的输送着血液,如果她愿意的话,这只看似无力的手可以直接插进他的脖颈,让这些血喷起好几米高。
但是结爱只是这么触摸着,感觉着脉搏的律动,然后把手收回来放在了自己脖子上的相同位置。
她歪着头思索了几秒。
“我这边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呢。咕咚咕咚的,血的感觉。”
“只是触摸的话应该感觉不到吧。”
青年温和的说。
这种温和就像是在锋利的剑尖放上一层棉花,而那层棉花已经快要藏不住下面那把剑了。
“说的也是。”
她笑了。
“更加深入的接触,就等到晚上再说吧。”
“……”
这说法太糟糕了,过路人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眼,为脑子里想到的不洁画面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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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人特别的说过,但是两人说话之间行走的方向,的确是往人越来越少越来越空旷适合做战场的地方走的。
到最后他们走到了一个河边,正是之前结爱和东尼交战的那个河边原本岸旁应该有倾斜着的路面的,但是此时也像是被龙卷风席卷过了一样,全部都给推开了。从水泥路面骤然变成一片空无一物的空旷,像是天然生成的竞技场。
结爱从路面上跳了下去。
她的顺着引力落下,急停的时候风掀起了她的裙摆,被一只手轻轻按着。她的鞋底依旧是精准的保持着离地三厘米的距离。
青年也跟着落下,对比起结爱,他的动作就粗暴很多。落下时她听见了地面塌陷的声音,尘土飞扬,但是就算隔着尘雾,结爱也依旧能够感觉到那双金色的眼睛直直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差不多了吧。”结爱伸出手,橘红色的阳光洒在她的手上,“已经快要黄昏了。”
“……”
Rider默不作声。
在他踩到地面的瞬间,他身上的服装又变回了盔甲。他随手甩了一个枪花,枪尖锐利的划过空气,散发出血与铁的味道。
“你的卡我可以之后再还给你,因为我的【那个人】”
就算是到了现在,结爱还是在使用着原先他们隐蔽身份时心照不宣使用的隐语,“他的愿望是成为世界首富。”
“圣杯战争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打的,我应该也有一半的权力支配愿望,那么世界的另外一半财富就会分给我,我会从中把那些钱给你的。”
结爱说着,微微笑了。
这真的是女孩子的可爱笑容,但也显得有些残忍。因为不知何时,在她的身后,太阳之外,另外一个更加硕大的血红月轮也凌驾在了天空之上。
月轮的边缘是黑色的,墨一样的漆黑,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昭示着这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结爱悠然地向旁边伸出手,伴随着她的指尖轻轻点动的动作,点缀着宝石的华丽剑柄自动握在了手中,一开始只是一个剑柄,然后慢慢生成了漆黑的剑身。
剑身和月亮的边缘是同样的漆黑,它们似乎是同一材质的。
“就让我们开始战斗吧,要加油哦。”
结爱友好的说。
一边说着,她挥动着魔剑。她挥剑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而且看上去一点也不认真,就像是小孩子玩闹时抓着拖把随手挥动一样.
但是随着这个挥舞的动作,不是空气而是空间被切割开,整个世界都被带动起来,血红色的月亮也仿佛被吸引了一样,往地上直坠下来!
“结爱式剑法第一步。” 少女甜美的声音扩散在暮色之中,“月球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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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用令咒把他叫回来的时候rider看上去很凄惨。
虽然不能说是有胳膊有腿,然后有完好无损的五官就能算是一个人,不过如果上述的东西全都没有,那么能不能说是一个人就很值得怀疑了。
被令咒叫回来的时候,他几乎像是一个湿漉漉的行李袋一样耷拉在地上,随着呼吸身上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几秒钟就汇聚成了一个小血泊。
但在中岛敦的魔力供应下,rider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恢复了。
中岛敦其实并没有什么魔力的天赋,但是用血肉来代替的话,就可以非常迅速的供应上魔力。人虎的恢复性就是在这里使用的。
几分钟过去,地上的男人的情况肉眼可见的好转——他甚至都能够抬起头了!原先看他脖子上几乎贯穿性的伤口,真的会让人担心,会不会一阵风吹过来,他的头就咕噜咕噜的往旁边滚过去呢。中岛敦的脸色倒是更加苍白了一些。
“没事吧?”
“好多了。”rider满不在乎的说。
这句话放在第1次见面的人身上,肯定会以为是说假话,但是如果那个人看到了几分钟前他的样子,就会承认了。
因为虽然现在他身上还有很多血,看起来非常凄惨,但总算不是猎奇杀人案现场的被害者一样了。
看他那双锐利并且永远都充斥着暴戾的金色眼睛,会觉得他是杀人犯的可能性倒是比较大。
又过去了几分钟,魔力持续高效率供给。中岛敦白着脸咳出了一点内脏碎片,而rider总算恢复了原状。
他静静地坐在墙边,手里握着自己的武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枪尖上面还黏连着鲜血和一块布片。
布片已经完全被血给染脏了,要仔细看去才能辨认出那的确是一块布,而不是被撕下来的人类的皮肤。
中岛敦从布料尽管被鲜血浸泡,却依旧能够看出其柔顺程度的材质上判断,这应该是一位女性,高贵的女性所身着的衣物的一部分。
“我没有输。”
Rider从沉默中脱离,一开口就是类似于辩解的话。
中岛敦眨了眨眼,呼吸了一次,平复口腔中不断上涌的血腥味——刚刚的魔力供给巨大的就算是对于有食人虎体质的他也有点够呛。
寄予厚望的英灵第一次战斗就这么凄惨的回来,并且还消费了一个令咒才能让他逃走。对于拥有上述凄惨遭遇的御主来说,他看上去简直平静的不可思议。
“我知道。”
“如果用了【那个】,无论怎样rider也不会输。”
“我之所以叫你回来就是因为不想让你在那里使用宝具。”
“是吗?”
Rider说。
他看起来想说你在做多余的事情,但不知为何没把这句话给说出口。
只是坐在原地,又静静的想了想,指尖挑起枪尖的布片,在手里微微碾了一下,品味了一些这种触感,然后松开。
布片向下坠去,在触上地板之前化作了灰烬。
中岛敦看着。
“没有必要留下来。”rider说,“下次我会得到更多。”
中岛敦眼睛眨了一下。
如果说以rider之前的性格来说,这个‘得到更多’指的是下一回就不是只带回她的一片衣物这么简单了,一定会把她的头作为战利品带回来。但是现在的rider让中岛敦觉得很奇怪,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他就不太确定了。
有点陌生,是因为他没见过rider露出这种样子,就算是在提到以前几乎是一整部史诗的发生的原因的他被劫走的女、奴时,他也没有露出这种样子。
而有点熟悉,是因为不论是他、中原中也、镜花,甚至是首领(如果有的时候中岛敦胡思乱想得特别厉害的话),也能够在他们的身上看到这种表情。
“…你还好吗?”他忍不住问。
这个问题的另一种说法是“你是不是恋爱了?”
“我不太确定。”rider犹豫的说,“你可能不知道,但这种情况在我以前那边总是会送命的。”
“你说‘总是’,那也就是有例外了?”
“对,有例外的。”
“被美神所爱的阿多尼斯被野猪撞死了,俄里翁被他的恋人亲手射杀,但是父亲和母亲还是普普通通的在一起,不过他们应该也不算这种情况吧,我父亲到最后都没有得到我母亲的承认,她瞧不起他,他们只是在一起而已。”
“因为被预言什么‘她会生下比丈夫更强的孩子’,所以母亲只被允许和父亲生下我,其他的所有人她都不能够去爱。”说到这里,rider耸了耸肩,“他们只是在一起而已。”
“那如果让你选的话?”
“那我还是死吧。”
他说的那么斩钉截铁,使得中岛敦莫名其妙:这人之前是怎么有脸指责他‘被女人弄得乱七八糟’呢?
只是一个圣杯战争里萍水相逢的敌手,自相遇起最多不会超过8小时,他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听起来蠢死了,可却不像是爱火把□□给炖煮软了的样子。恰恰相反,正是爱情的火焰把他武器淬炼得更锋利了。下一次见面时,他一定会直直的把长、枪送入那个女孩的心脏吧。
中岛敦说到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以前看到的港黑男女关系混乱指的也只是□□关系,精神恋爱上他们的箭头倒是规规矩矩的,好像小学生画的格子线一样。这使得他的见识还是少了点。
现在一看,就觉得古希腊英雄的恋爱观好怪啊。
但是他参加圣杯战争的愿望,虽然说是要杀死首领,归根结底也只是为了能够让夫人得到安息而已,如果以结果论来说,和rider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那也就没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了。
“…这算是幸运吗,还是不幸?”中岛敦说。
rider给他的回答是一个凶狠的笑容。他倒是习惯了和命运做争斗的。
不过如果他没有成为英灵,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今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子。换位思考,他、中岛敦觉得应该rider不算太糟,并且在心里面祝他好运。
“那今天就这样。我会安排你们近日第二次争斗的。”他说。
Rider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哦,对了。”
他的最后一个问题说的犹犹豫豫的,看上去有一点期待,还有一点中岛敦以前找不到的亲近的情感。
“那个。”他羞涩的问,“你说的那个夫人,她…”
“她?”中岛敦等他说完。
“她有妹妹吗?”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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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对rider的回答是“关于夫人的事情,我也不太知道。”我只是喜欢她而已。
Rider爽快的接受了这一点,看来他对于他的对手也是同样的知之甚少啊。中岛敦想,关上门,前往首领的办公室汇报这一次的失败。
港黑不需要废物。他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去审讯室的准备了,之后的日程表里也留出来了进行治疗的时间,可是首领却毫不意外,好像早有预料一样。
他带着微微的嗤笑态度转了转手中的笔。
“没有关系,我本来就没有对你抱有期待。”
“非常抱歉。”
这对于属下来说是最高层次的轻蔑。中岛敦把头更低了一点,眼睛打量着面前地毯的花纹,心里数着秒。
一、二、三.
第三秒的时候,首领开口了。
“我的berserker会把一切,一切都解决的。”
“因为你知道的…”
他说着,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
中岛敦微微收紧手指,首领继续低头下去批改文件,不再开口了。
“你下去吧。”一个小时后,他毫无感情的说。
中岛敦站起来,腿像针刺一样的疼痛,因为充血而头脑发晕。
他的眼睛看着地面,手依旧握着,胸口涨涨的疼,憎恶像是海潮一样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心脏。
“是的。”中岛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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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到现在都还没有选中想要召唤的英灵,如果目前库存的圣遗物中没有您想要的话,可以给我提供一个方向,我可以去与其他的势力‘沟通’。”
“不需要!”男人兴高采烈的打断他,他的眉宇间少见的洋溢着开心的气息,这开心的气息有可能是装出来的,但只要有一半是真的,那他就真的是一个全世界最了不得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