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那一眼可真是像极了山里护崽的老熊又凶又狠,赵小曼不禁往自家男人身边靠过去,心里念叨一句同样是女儿,说一万遍都是大姑子真可怜。心里念叨完了,闭口低头再不敢去帮腔。
是啊,同样是女儿,如果不是她和白清清双胞胎一起出生,白冰冰还以为自己是捡来的。
前世姚水仙这个当娘的就从来没有一碗水端平过,几十年了偏心能偏到北大荒去,动不动就让着妹妹,你是姐姐要有长姐的样子,妹妹喜欢的你给她怎么了她以后有好东西还会不记得你。
她爸还有剩下的哥嫂也都有样学样,虽然不会像她娘做的太过,但也始终是没有真正把她这个家人放心上。
白冰冰记得有一次,高中那会儿,白清清跑去爸妈面前哭,说她初中就不读书了,可姐姐一直上到高中。一起上工的几个同龄姐妹里有人嘲她,说她没姐有用,姐姐几乎年年考试拿第一,做妹妹的连初中的课本都读不完。
白清清哭,跟姚水仙闹绝食不准再让她去读高中。
可笑的是,她爸妈还真就以女孩子家读书没用,读多了脑子一根筋为理由不让她去学校。
白冰冰忘不了,她短暂辛苦的人生中第一次哭的那么绝望,甚至跪在地上求他们,可她爸看了她一眼,对她说,“冰啊,你要懂事,家里活这么多忙不过来啊。”
她妈挥开她抱过去的手,嘴皮子上下翻起,手指点在她鼻子上,“你看咱公社的女娃哪个像你这么大了还在读书?你妹都让别人看笑话,你这当姐的不心疼?再哭下去那些书我就给你拿出来卖了省事。”
当姐的,听话懂事,让着你妹……说来说去就是这几句话。
那天她拼尽全力吼了一句,“是,我是姐姐,可也只比她早出生十分钟,你们什么时候疼过我!”
吼完这句,躺屋子里的大哥二哥和嫂子都出来了,一排的人站在她面前,像隔了一条河,隔成他们和她。
“好哇,还学会顶嘴了?”
白冰冰在她妈冲过去扛起屋檐下的锄头要来打她的时候,转身跑出了院子,在公社附近的桥洞里躲了两天。讽刺的是,最后竟然是白清清找到了她,还在爸妈面前为她说好话。
而这也是她上辈子唯一的一次反抗。
耳边是白清清的抽噎声和姚水仙的哄劝,还有白树生放碗离桌不想管事的脚步声。
白冰冰放下碗,又浓又长的睫毛受到惊吓一般眨了眨,“妹妹你别哭啊,我怎么会害你,这个家谁对你好爸妈哥嫂最清楚。你不要生气,你是怕赵队长不答应你当广播员吗?你别担心,姐去帮你问问赵队长,姐好好说话一定不让他知道是你想当广播员。”
重新坐回长凳子上,哭得差不多快要挤不出眼泪的白清清面上倏地大变,跑过去张开手拦住起身要出门的白冰冰,“不许去,我不许你去。”
“姐,我不生气了,你还是回去吧。”
白冰冰为难死了,站在原地,“你真的不生我气了?那你也别哭了眼睛都揉肿了。”一面说,一面仔细观察白清清脸上带着慌急的神色。
他们不是都嫌弃她不说话吗,那她就照着白清清学,学她的假惺惺,阴阳怪气婊里婊气。
看,就这一早上,她这个好妹妹已经跟吃了炮.弹一样炸了好几回,白冰冰心里畅快的啊。不过,白清清这会儿究竟在慌什么?这么怕她去生产队找赵队长。
白清清当然慌,书里可写了赵队长属意的广播员是白冰冰,她和男主肖扬能在一起最重要的关键处就是因为他们当初一起在生产队工作过。
她是打算抢走白冰冰的女主人生,怎么可能让她去见赵队长。
4. 第4章 勾搭人姑娘
现在是一九七八年的夏天,全国改革开放即将要开展,农村分田到户土地下放也不远了,加上去年十月国家还恢复了高考……一想到这些,白冰冰握着镰刀站在黄澄澄金灿灿的稻田里,对未来是满腔期待。
“今年这个天比去年那会儿要热死人啊,冰冰,你怎么出门不戴草帽?你看你出工这会儿脖子晒得这么厉害,该脱皮了。”
白冰冰和队上的几个嫂子负责脚下这块集体田,差不多一亩地她们手脚麻利点不用半天时间就能割完。
同个大队的榕花嫂见她满头大汗,热辣辣的太阳烤的嘴皮发干,于是停下手里的活,摘了草帽伸过去给白冰冰扇风。
闷燥的热风扇落白冰冰滚在脸上的汗粒子,她抬起手臂擦了擦脸,笑着推开榕花嫂的草帽,“谢谢嫂子,我家清清那顶草帽不见了,出门时我的就给她戴了。你先歇会儿,我继续把这片割完。”
说着,弯下腰手里的镰刀动起来。
榕花嫂子听她这么说,扭头往靠近路口边上那亩地看去,见枝满叶盛的老树下,白清清戴着一顶草帽站那和几个男知青有说有笑,下面田里只有她家两个嫂子在干活儿。
她撇撇嘴,跟上白冰冰,“你这傻姑娘呦,来,日头大了咱几个快点收完回家去。”
白冰冰晒红的脸上笑了下,“哎。”
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她们这一亩水稻都收好了,榕花嫂子喊了她家男人和几个队里的汉子帮着一起把割下来的水稻搬到生产队前面那块空地上。
等半下午的时候谷子上的水晒干了,她们再去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