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让陈述是气得有些哭笑不得,“我能做什么事,我看见这羊驼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相互喷口水了。一只只都口吐白沫的八成是你给压榨的。还有,这是我家,这几天每天动静都那么大,要说进贼了我也信啊。”
是了。这两日发奋图强读书做功课的陈述总觉得自己家后院每天都有大动静,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因为按耐不住好奇,陈述便掐着饭点借着有些饿的幌子,跑到后院一探究竟。
这不才踏进院子,就听见一阵“啾啊~啾啊”的怪声,然后就见家里进来了三头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动物喷口水喷得到处是。好吧,他承认自己有意驱赶了一下下,谁知就被盯上了。
“总之,不管你驮啥了,赶紧的弄完整出去。”
“好嘞。这不在弄了。黑仔,过来搭把手。”慕千方才擦了羊驼嘴的布往石桌上一放,绑起袖子就要将羊驼背上的包裹扒拉下来,一只手忽然从后搭在她肩膀上。
“你是否…需要向我解释一下。”不急不缓的语调,令慕千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还有些头皮发麻。
“咳咳,就是祭神典的时候,神帝不是尝了四方神君捎来的特产嘛,为了让大家伙都能吃到好吃的,就下令设立了天界驿站,通知大家都能领养一只天马的嘛,一来免了泼山涉水的路程,毕竟神仙飞久了也耗灵力的嘛,二来还解决了天马宫马驹过多情况。阿啾你应当知道的呀。”
阿啾自然是知道。只是他的意思并非说现在才听说驿站的事,而是日前与司命博弈,司命笑话他是与泠乐灵君二人商议好的,泠乐灵君前脚刚走,阿啾后脚就来寻自己下棋了。
“什么天界驿站?”陈述狐疑地插问一句。
“喔!这是这样的……”慕千这才想起陈述的存在,慌忙胡编解释,“这个天界的神帝可大方了,开设了驿站通六界。可算是给咱们这些小妖小精的造福了,这不除了这三只,咱还有两只呢,这三只是二、三、五…另外没来的是一和四。”
“哦。你可真多…咋分辨的。”都长一个样。
“瞅见脖子上的饰品没,那上头的纸鹤不同颜色代表不同数字。咱还施加了防水的法术,厉害吧哼哼。”
……
听她一般一说,阿啾才注意到那三羊驼脖子上眼熟的彩色纸鹤。所以,原来笺讯里的大宝贝小宝贝只是货主和驮宠的统称???
“先不论法术厉不厉害?……”阿啾牢牢按住慕千肩膀的手劲重了几分,讲她拉近跟前,凑近耳边说道:“你这几日神神秘秘是做什么我也不多问,我只问一个问题。你花了多少钱。”虽然开始觉得房里缺了什么东西,但这几日他明显发觉东西多了不少,比如衣橱顶上那个木头箱子。如今还多了她要送自己的龙涎香。
温热的气息随他咬文嚼字吐在慕千耳边,慕千心下突突跳,只觉面上一阵热,抿着唇是敢买不敢说。她拢肩挣脱阿啾的手,身子惯性往前扑,眼看她要摔个难看的狗啃屎,阿啾本欲拉住她,手伸了一看,不曾想她竟顺势跪坐在地上,搂紧羊驼脖子转头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儿对着他,“阿啾求你别炖了这三孩子,它们这么可爱这么兢兢业业的。咱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她话语间带着哭腔,眼里的泪水打着转就要溢出来了。
他何曾说过要炖了她的羊驼?
阿啾额角挂上豆大的汗,神情错愕还有些无可奈何,只不过瞧着她这副模样楚楚可怜惹人爱的模样,却也挺可爱的,心里头也生不起气来。最后拿了龙涎香,也由着她去了。
你就宠她吧!
陈述与黑仔的内心异口同声。
当夜。打着肚子饿要去厨房吃馒头的幌子,慕千入了厨房摆弄着大白纸鹤,不知又在与谁来信。
到了瓜呱节当日,家家户户难得的张挂起了红灯笼,平日里宅在家里头的人都跑出来凑热闹了,有的旧友相约,一路洽谈;有的路边偶遇,叨唠寒暄几句,总之嘻嘻呵呵的好生热闹。特别是那桥头,有着一口好嗓子的少年郎,站在桥上击鼓高歌,优美动听的旋律引得不少姑娘家面带娇羞堵在两边桥口称赞。
慕千几人好不容易从那桥上挤出来,回头一看那满是脑袋瓜子的地儿,愣谁看了都不想再挤一次。
要说瓜呱节的灵魂所在,那就是摸鱼比赛。慕千三人食过早点出门,一路嬉闹,已临近巳时,若非是陈述以“迟到入场视为主动弃权”的规则提点,慕千还拉着黑仔一块坐在茶点铺子不肯离开。
摸鱼大赛的场所设在当初那块没差点被铁衣占为寨头的田地,所以老远的走来,慕千就看见了铁衣留下的那壮烈“建筑”。此时的田地里养着水,软软的泥巴里偶尔能瞧见疑似是鱼的生物滑溜溜地从浅水面游过。
眼瞅着慕千要走拐,陈述长臂一伸揪住她的领子把人拉回来,“走岔了。可跟着些,咱们得排队领个牌。”说着指了指前头分排成几列领木牌的人。
瞧了眼长而多的队伍,慕千扯了扯被陈述揪皱巴的领子,不免发牢骚,“怎么还要什么牌子,明白哪条鱼是咱抓得不就行了。”
“你……”陈述自觉她对这摸鱼有什么误会,深吸了口气,“你”字才发出个音,就听有谁在喊:“小仙女!小仙女!”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周末忙着家里喜事,一时给忘了!立马补上
第42章 四二。
也不知是谁“小仙女小仙女”的喊,着实令陈述恶寒了好一阵。
闻声望去,那方笑眯眯走来的可不正是村长嘛。
参赛摸鱼的小组都要按顺序领取一块号码牌。在路口摆桌指挥发放号码牌的村长,远远瞅见陈述身后的慕千,也不站在那板着脸了,一屁股撞开身旁的手下人,从木托盘里挑出个极好的号数装里,步伐屁颠屁颠地喊着“小仙女”迎上去。
“小仙女”这名称明显很引人注目,当村长喊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不禁回头过来看了。陈述顶着被几十人打量的目光很是难受,而慕千却很受用,听见有人喊自己小仙女便是一张笑脸贴过去,还一副很似熟悉的样子交谈起来。
“小仙女,我就猜你会来!上次事件结束之后一直未能登门拜访仙女,还望仙女莫怪。”村长说着上前来就是拱手作揖致歉。
慕千挠了挠头讪笑,学着他的动作依葫芦画瓢比划,“村长言重了。额……在外莫用这般客套,村长是长辈,称呼咱小千就好。”
听到这陈述还想着这慕千脑袋瓜终于开窍了,知道自己和仙女的差距了,岂料下一秒就听见慕千遮着脸轻声说:“咱是仙女,必然还是得要低调的。”
村长笑眯眯地直点头,从袖子里掏出木牌塞到慕千手里,完了还不忘压低了嗓子凑近她耳边说,自己前几日刚入几坛好酒,待事后给她送来。
慕千点点头,目光迎送着村长离开的背影。陈述瞧着村长走远,凑上去目光探了探她手里揪着的号码牌,两指宽的木笺上工整的写着“陆零陆”。
“这号码……”
“这陆零陆哪好了?咱觉得捌捌捌更好。”慕千抓着号码牌上的麻绳套手指上转圈。
陈述见状,从她手里夺过号码牌,“你不懂了吧。这陆零陆可是大家都抢着了想要的号码呢,六六大顺的韵味先不说,就这历年摸鱼比赛里,拿着这号码牌得第一的人就有十来个。”
“喔!”慕千冒着星星眼从陈述手里拿回了号码。
“嗯哼!”陈述撑腰。
听闻陈述说这“陆零陆”如此好,慕千生怕被人给抢了,索性直接将牌子套挂在自己手腕上。
黑仔站在两人身后,瞧瞧陈述撑腰哼卿的神气样,再看看慕千忙着往手上|套|弄号码牌的行为,不免遮住眼转身示意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内心活动:果然傻包病一个传染俩。
摸鱼活动分做选拔、晋级和决赛三个阶段。
选拔赛顾名思义就是通过选拔每户组派一人下泥潭摸鱼,时常为半时辰,时辰内不限捉鱼,最后以摸鱼为数多的前三十名小组进入晋级赛;进入晋级赛的三十组以选拔赛同样的形式,附加鱼的大小不能小于巴掌宽的条件下进行摸鱼,择选前五入决赛;决赛以三人轮流,每人次半时辰的规则评选,哪组捉到的鱼最大最肥为胜者。
慕千一股脑热劲冲在最前,选拔和晋级赛都自告奋勇独自耍泥巴摸鱼。起初看着慕千傻笑踩着泥巴玩得起劲的时候,陈述扶额有些后悔让她个新手且又是外行人入第一场,要是第一场选拔就淘汰了回去,那是真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去年自己好歹是入过了晋级的。
但很快,陈述就知道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本是做好了第一场就被淘汰的心理准备,却不曾想竟是让慕千蒙混过了,或者说是她的气势一鼓作气可谓勇猛无比,看呆了不少旁观和参赛者不说,还十分顺利的进入了决赛。
我怀疑她作弊了,但是我没有证据。
陈述不知道从哪搬来一张板凳和黑仔并排坐着,十指交叉靠在嘴边,一脸沉思看着那踩着泥巴挥洒“青春”的慕千。
“黑仔,你见过慕千的原型吗?”陈述忽然问。
尽管曾见过慕千化形变成鸟的样子,但陈述还是不免想要问上一句。
“不知道。”黑仔捧着脸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后方意识到不对,偏头瞧了眼陈述,眨眨眼睛补充说句“不是鸟吗?”
内心思来想后竟是真没见过慕千原型是什么,除去那化作青鸟的姿态,自己似乎没见过其它形态。哦……不对…记得大蛾子那回,阿啾抱着慕千那会,身体形态瞧着似乎有些缩水。
难道慕千其实是由水来的???
想到这,黑仔睁大了眼睛,看向那个玩泥巴玩得贼开心的人儿,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当是。
陈述自然不知道黑仔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皱着眉头思量:难道因为原型是鸟类的关系所以捉起鱼来都是小事?
“那她是个什么品种的鸟?”青色是个什么鸟,吃鱼的?翠鸟吗???
“这我咋知道。”
“你不是比我早认识她?”
“……我是她到风衣镇的时候捡的。”
……
见陈述沉默不语,黑仔只当他是不想在问了,往前挪了挪坐得有些酸疼的屁股,舒心得长吐了一口气。
“你们妖怪受惊或者受伤会变回原型吧。”
陈述沉寂几秒后忽然说出口的话,吓了黑仔一跳,他瞪大注视着陈述有所思量的神色,“你该不会是想……”话未说完,黑仔已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连说话的语气中也带上了许些颤抖。
谁知那陈述说完了却又是讪笑说:“莫要当真了,我可是有原则的人,不捉安分的好妖怪。既然进了决赛,我托人回陈家喊李婶送几件衣裳来,等比赛结束,咱们三换身干净的。”说着起身往外走去。
黑仔本是还想说些什么,见陈述离开,又将那没吐出来的话重新给咽了回去。
那头村长猛地是敲了一记锣,本就挨得不远,响亮的邦声似乎就在耳边响起的,让本就听力好的黑仔惊得是两腿一直,从脚到头竖起了汗毛不说,头顶狗耳朵一时也冒出个形态。黑仔慌忙伸手捂住耳朵变了回去,口中不忍抱怨这村长也不知从哪整来的锣,前面都没见着用,这会竟忽然使出来了。
比赛进入了最后一轮,留下的可以算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眼瞧着陈述和黑仔相继在田里搅泥巴挥洒汗水,最后提着大鱼上岸,慕千可谓是鼓足了劲,专挑着肥大的鱼下手。
直到比赛结束,场外等候依旧的亲朋好友送上干净衣裳,待换去了脏衣裳,一干人等在场外饮水歇坐,忆起赛场摸鱼事出百态,皆是啼笑。
李婶听闻陈述三人去了决赛,兴奋地丢了手里头的活计,忙是收拾几身衣裳背上水壶赶去看上一看。
她来得比别家送衣服的早,与村长家的小厮打了声招呼,便在场外搬了张椅子等着结束,刚坐下抬头第一眼,就看见黑仔甩着满是泥巴的裤腿让慕千从田里拉上来,而陈述接手下了那软趴趴的泥潭,看准了某处一尾肥鱼,屏息收气,手臂伸入潭中,确是被那鱼给溜走了。
泥潭本难前行,折腾下来,泥巴混着汗水贴在身上,瞧着当真是难受极了。
于是听见村长敲锣打鼓得宣布比赛结束,赶忙起身迎过去,赶紧让三人换上干净的衣服,可左右一看,却不见慕千和黑仔的影子。
自己下泥潭摸鱼后就不见她两人的身影,陈述猜测这两货定是跑哪个旮旯里施法换衣了,招呼着李婶不用管她二人,哄着李婶先行回去准备吃食。
待到要公布冠军得主时,慕千拉着黑仔回来了。衣服依旧是那个衣服,不过是没了泥潭里拖带来的泥巴。
村长捏着张红纸,大眼瞪着小眼,瞧着并排站在各自鱼篓里后的参赛者,不忍是咳了几声嗓,正当是有人觉得他怪哉的很时,村长提着嗓门喊:“咱们风衣镇这届的摸鱼冠军是……”村长顿了顿,大眼睛盯着红纸上的名儿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吊着人的胃口,等到大伙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才听见他说:“是牛娃子!”
嗯????!!!!
慕千捏紧了手里的号称曾出了不少冠军的606木牌,早就是做好了拿大奖的心理准备,此时听见这村长嘴里念出的名字并非是自己的,顿时有些愣了。
牛娃子是谁??
慕千满脸疑惑,扭头看向同样瞪着眼的黑仔,最后将目光落在陈述身上。
陈述自然是知道这个牛娃子的。
牛娃子,牛娃子,不就是自己家隔壁那个瓜农老爷子的孙儿嘛。打小父母亲就不在身边,因为性子躁,在学院里没念几天书就因为频频逃课弃学回家,瓜农老爷子疼爱自己这小孙儿,更是拿他没办法,但又怕他出去惹事,就托人寻来了一头牛犊子让自己小孙去山头放牛。幸得这孩子放牛还算是老实,眼看着那牛犊慢慢长长大牛,一头牛变好几头牛,村里的都夸他放牛技好,养牛技也好。久而久之,镇上对他就有了“牛娃子”的称呼。
那牛娃子提着鱼篓笑得龇牙咧嘴,从村长手里接过五彩绳,绕着脖子给自己鱼篓里那条肥大的鱼系上彩绳后还不忘得意地朝自己老爷子高竖起大拇指。
摸鱼活动到此就算是结束了,当牛娃子手捧那神秘的锦虞居锦盒慢慢走远后,慕千狠狠地踹了跟前的鱼篓一脚,是忍不住了。
“他个放牛的能摸到几条鱼!一定是走后门了,我得去说道说道。”慕千不服气的说着,揪起一只自觉也不比牛娃子那只小的鱼就想要去讨公道。
“等等等等!”陈述与黑仔二人齐齐拉住慕千的左膀右臂。“讨啥公道呢,这是公开比赛,大家眼珠子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