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慕千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目光却是落在阿啾手里那份臭豆腐上。
“小仙何曾骗过灵君。反而是灵君,说好等小仙的,自己却先跑了,亏得小仙还特意买来臭豆腐,可惜灵君说恶心,那小仙只能丢这河里了。”阿啾起身抬手就要把臭豆腐丢了。
“阿啾!”慕千急忙站起从他手里夺下臭豆腐,“要吃要吃。我其实还是饿的。”既然知道那汤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自然该吃的还是得吃。
慕千拿出一块块串好的臭豆腐,吃得有滋有味,可能是真饿了,吃起东西更是不注意形象。
“我最疼爱的灵君大人啊。”阿啾语气颇长的唤了她一声。
“嗯?”慕千抬头对上阿啾的视线,竟是呆了。
自己吃得急,沾得脸上是酱汁也就罢了,竟然还把酱汁甩到了阿啾脸上。当即羞愧又尴尬地红了脸,舔舔唇,正想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手,说声自己不是故意的。
阿啾却是快一步食指往脸颊甩着了酱汁的那处一擦,放在唇边轻轻一吮,随后,又舔了舔唇,狎昵轻浮的动作和姿态一气呵成。
慕千屏住呼吸又看呆了。
阿啾注意到她炙热的视线,对上目光。
此刻她白皙的脸颊扑红,红唇上还沾在少许些酱,柔软香甜得诱惑人欲想咬上一口。
咬一口他是舍不得的,但是想……
身体的行动永远比想法来的更快。
慕千只觉唇间一软,随着唇齿中自流一股清香,她掉入了阿啾那眼眸里,心尖上像是被鹅毛轻轻拂过,痒痒的。
还未细细体会那是什么感觉,阿啾已松开唇,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自己的手抵在他胸前,两人身体挨得极近。
分明也并非是头一回如此亲近,慕千体内那头小鹿却又在作祟了,她望着阿啾那张几近完美的俊脸,眉眼如画,薄唇如火。
她的粉舌偷偷舔唇,像是还在细细品味唇瓣残留的炙热感。紧接着,她红着脸说了句十分大胆的话:“能不能,再来一次?”
阿啾先是一愣,确认自己并未听错后勾唇魅惑一笑,微烫的手掌遮盖了她的明亮的双目,轻声低语:“那这一次,还请灵君闭上眼……”
第49章 四九。
萤酒非酒似酒,口感上不如琼浆甘美,却是饮下后,唇齿间丝丝皆是这诱香甜气。说它不醉人却也醉人,后劲还不比琼浆差。
慕千喝了这萤“酒”后一睡,就是足足睡了两天两夜。阿啾本瞧她抱着自己那块枕头醉酒呼呼大睡不醒的时候,是做好了慕千有不睡个三天三夜是起不来的准备,却没想她自己倒是在第三天像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的一样,自然而然醒来,揉眼睛,伸懒腰,下床了。
“小千砸醒来啦!”
门才开出一条缝,率先入耳的就是这么一句话,紧接着慕千看见一条黑影飞快窜进了隔壁厨房。随后看见的一幕,令慕千瞪大了眼珠:阿啾手里端着一个不大的蒸盅,从厨房那出来。他着淡青踏云衫,脚踩踏云靴,青丝束冠,衬得本就精致好看的五官,此时此刻瞧着格外精神。
只不过身前系着的那条灰扑扑、加之缝了几针补丁的围裙,又不免与他傲然华贵的气质冲突几分违和。
“你愣着做甚。还不过来。”
慕千回过神来,阿啾已将蒸盅放在院里那张石桌上,回头来,竟是笑盈盈朝她招了招手,还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示意自己坐那。
慕千起了浑身鸡皮疙瘩,觉得此时此景印刻在眼帘,定是自己上一辈做了感天动地的大事。
抬着脚上前坐下,嘴角强牵起一丝笑,“阿啾啊,君子远庖厨。你怎还近庖厨。”
“怕你醒来喊饿,就给你做了香菇瘦肉小米粥。”阿啾将蒸盅放慕千面前,打开盖儿:白白糯糯的小米粥里泛着油光金丝,里头有新鲜香菇,有瘦肉末,还有青绿的葱花香菜,香浓的味儿闻着令人食欲十足。
慕千凑近吸了吸鼻,舔了舔唇,倒真觉得有几些饿了,便拿起调羹舀了一口,嘴上吃得吧嗒吧嗒,可见这粥味道极好。
阿啾手倚着石桌,支撑着下巴,目光直勾勾盯看着慕千一口一口吃着香。
见阿啾看着自己吃不做声,慕千忍不住问:“你看我作甚?你也吃一口?”
阿啾笑答:“不吃,只是忽觉灵君大人格外可爱罢了。对了,灵君大人可还记得两日前?”
“两日前……”慕千吧嗒着嘴,假意思索后,不经意地错开与阿啾对望的视线,与一脸狐疑抬头看自己的黑仔对上目光。
“什…什么事啊,咱喝酒了嘛?”
闻此答,阿啾面上笑意已无,“你不记得了?”
慕千立答:“不记得了。”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慕千心虚地抓了抓后颈,低头舔着唇上残余的粥水,面颊微烫。她哪是会不记得在妖界自己做得那等酸事,正是因为自己记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又怎敢承认。只能打脸充愣,就当自己是喝了那“假”萤酒,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便是。
“哦,既然不记得了,那便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后灵君还是别占酒了,免得一睡不醒,伤神,也伤身。”阿啾口中说着,目光却是尚未从慕千身上移开,指头轻快有序敲打着桌面,似乎是信了慕千已不记得这话。
听着“不是大事儿”几个字从阿啾嘴中脱口而出,慕千心里反倒不是滋味,只是话题自己翻过了,也不能再提。
慕千抬头,问:“那…阿啾你怎知我今天一定会醒?”
阿啾答:“我不知道。只是这家里除了你,不是还有一孩子要养活。”
慕千惊道:“孩子???”
她看看阿啾,又看看桌那头摇着尾巴,捧着小碗埋头吃的黑仔正太,很显然阿啾口中说的要养活的“孩子”是黑仔。“黑仔已经两百岁了。”
“我才不是两百岁呢,我只是苦修两百年,现今岁数算来,应当是两百零五十岁。”黑仔舔了舔嘴角的粥水,反驳说。
“……”掐去这零头的,不就是两百岁。慕千翻了翻白眼,嘴里嚼着香菇瘦肉,手里的小勺子搅拌着这香浓的米粥,忽动作一顿,问:“阿啾啊。你这香菇和瘦肉是李婶的?”
“我买的。”
“你竟然藏私房?”
“你的。”
“什么我的??我咳咳咳!!”理解来的慕千激动得被米粥呛了一口,面色微红。“咣当”丢下调羹,在怀里袖里一阵摸索。
摸寻怀里钱袋未果之余,只见阿啾右手轻抛,一灰色补丁小钱袋轻飘飘地摔在慕千的蒸盅前。
干瘪无声。
慕千捏着空荡荡的钱袋,扒着袋口看,一阵怅然若失,抬头睁大了双眼老向阿啾,问“都…花了??”
“花了。”
“一分没留??”
“钱袋不是在你手里?”
“……”慕千咽了口气,没差点背过气。也只有事不关己得觉得这钱可以挣的黑仔埋头舔唇又舔脸地吃得嘛嘛香。
慕千这头院子的热闹劲,陈述家那堵矮墙头是捂不住的,嘻嘻哈哈的声儿一早就飞到了陈述这边的院儿。
房内的陈述眉头紧锁,抓笔的手似乎是因为一大早的吵闹而气愤得有些发抖,墨汁落在他已书写一半的纸上,开了几朵墨花。他看了眼桌案上李婶给自己送来的小米粥和白面馒头,搁下笔,将手下的纸揉成一团,起身拿着自己的“早餐”出门往慕千那院去。
这两日来,陈述觉得自己的平凡生活终于得以恢复。除了黑仔时不时叨扰自己安心搞课业,自己这院子就像是没有叫做“慕千”的这号人。
不免令陈述有种,每次发生那些鸡飞狗跳的事,都是因为慕千性子闹腾的错觉。
他是男的,自然不会跟女的过不去,何况是慕千这种……孜孜不倦、死缠烂打也不放手的。
自己是学生,需要更多的安静好好学习。毕竟大家住在一块,为了日后更好的相处,到底得好好谈一谈!嗯!就算慕千说不通,还有阿啾在,阿啾明事理。
对!就这么办!
陈述站在慕千那院子外,心里已经为自己想好了一番说辞,深吸了口气,左右脚跨进院门,张嘴“慕千”二字刚发出个音。陈家后门“哐哐哐”响起了敲门声。
慕千先是顺势抬头看了眼院门口走进来的陈述,后是转头再细听了听门外确实存在的敲门声,起身跑过去,开了门。
“你…哪位?”
牵离仙子是花仙。
乃是由喇叭花化形而来,主掌凡间的喇叭花。
喇叭花凌晨而开,中午凋谢。其花色艳丽,适应性强,栽培容易,在凡间最为常见。也正因常见,所以在牵离仙子飞升前,还是花苞的自己,每每看见自己身边姐妹被连花带藤扯下,更是担心害怕那些晨起念书的熊孩子哪天把自己也摘了。
所幸牵离这个小花苞藤爬得高,以免糟了人手。
飞升后,也许是成仙前的经历给牵离留下深刻影响,每次下凡查看自己花骨朵姐妹的时候,只要瞅见想摘花的,牵离总会毫不客气地狠拍那人的手。
想要采花的时候被瞧不见的东西给打了。
一时之间,凡间有了这样的说法,牵离仙子每天下凡的次数就成了半月才准予一次。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闹腾了一会儿,后来发现非花期的时候邀上其她花仙游园玩乐,到了花期就半月下凡看看,似乎也乐得清闲。
久而久之了,凡间一年到头也懒得去了,只需用水镜瞅上一眼,再顺手施个法也就算了。
此番距离喇叭花季还有一月,风衣镇的牵牛花已是悄悄开了花苞。
依顺牵牛花的指引,牵离仙子毫不费力的找到暂住在陈家的慕千。
“哐哐哐”的三响敲门声,似乎未得到回应。牵离抬手正欲再敲,门开了。
“你…哪位?”
问话的正是慕千。
牵离仙子嘴角的笑抽了抽。眼前长得张无比熟悉面庞的女人,在眨巴着大眼睛看了几眼,思索后道出的话没差是让自己当场爆粗口。
牵离仙子强扯着嘴角那道弧线,“泠乐灵君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难免记不得小仙,灵君在天界好像也没几个友人了。”
“……”
这熟悉的凉薄语气,尽管没了装腔作势的文绉词,倒也是让慕千想起她来,“啊!长舌妇!你怎么来了,还有你怎么找这儿来的?!”天界隐私呢!
听闻那“长舌妇”三字,牵离仙子心态没差崩了,“谁长舌妇了!凡间就这点大,找你我当然是有办法的了(问了织堇),再说我又不是特意来见你(小声bb)。”
“什么??”慕千眉峰一挑。
“咳咳,是织堇听说灵君要有麻烦了,让我来通知大人一声(其实是自告奋勇)。”
慕千皱眉不满,问:“为什么是你。”
牵离仙子答:“哈?为什么不是我?灵君你在天上除了织堇还有哪个朋友。”
慕千不满再问:“……那织堇怎么没亲自来。还有飞信呢。”
“哦吼吼……”牵离仙子挽袖掩口假笑几声,再答:“织堇仙子自然是给事绊住来不成了才拖我来呀。再说,若大人飞信回了织堇仙子,哪还需我走一趟。”若不是为了见上一眼庭山上仙,我还不想来呢。
思至此,牵离仙子的目光越过慕千往里看。
是了。此次下凡,美名曰好心帮织堇跑腿寻慕千,实则到底是为见阿啾来的。
找到这的时候,牵离仙子站在门前清了清嗓,理了理衣衫,甚至在敲门前还不忘摸一摸自己的发鬓是否凌乱。
总之是在确定自己穿着打扮得体,没有其它问题后才敲的门。
想想两扇门打开就能看看阿啾的俊脸,牵离仙子更是激动得掩不住笑,可怎曾想,自己第一眼看见的竟是慕千!
第50章 五零。
“咳咳!灵君大人怎么不请小仙进去坐坐??”
两人杵在门口好些时候,也不见得慕千请自己进门,牵离仙子不免发问。
慕千紧抓门板,身子往前靠了靠,挡住牵离的视线,“本灵君这洞府陈设简陋,入不得眼。仙子不是有事传达于本灵君嘛,本灵君闲散惯了,可仙子你素日里忙碌,此番来这定也急着回去,那咱们便在门外说,说完,仙子也好回去交差。”
“既是受人所托的事,就是大事。还是请灵君与小仙我进去洽谈吧。”牵离仙子说着走上前,一手放在右边门板上使了几分力想要推开。
“不论大事小事都不是事儿。咱们就取其重点,长话短说。”
“这怕是不妥。此事较为复杂,三言两语怎能说得清楚。况且小仙临行前,织堇仙子千万交代,此事(情)事关重大,定要将原委如何与灵君好好说道说道。”
“本灵君家里没空椅子,若仙子进来没地儿坐。传出去怕是得说本灵君不懂待客之道了。”
牵离仙子强扯着笑,脑门上来就是一个生气符号,“无事,不过就是站着,这有何不妥。况且本仙子腿脚好,不过就是是站一站,倒是灵君大人与小仙在这门外久站定是乏了,还是快进去坐吧。”
二人说话间是使足了气力。
一个使劲推门想进去,甚至动用了法术。
一个拼命抓着门堵在门外不让对方进去,甚至也使上法术。
两股暗力相争,人没事,遭殃的可是门。
这门不是什么铜凿铁铸而成,充其量就是一块木头。风吹雨打几年,上头本来就有几条裂痕,此时被灵力所斥,“伤痕”更加。
眼看这门要破了,第三者的灵力插足而至,轻松化解了两人的法术,“救”了这门一命。
来人正是阿啾。
大致是慕千开门拖沓磨蹭,眼看粥都要凉了都不见回来,便好奇她到底是与谁在门外争执斗法。
“阿啾啊。”
慕千轻轻靠在阿啾身上淡淡长吁一声,似乎是对他中途插足有些不满,又似乎是对他这“及时雨”表示来得恰到及时。她灵力虽比其他神仙纯净,却是运用不济,扶不上正轨,时而耗费的灵力是他人几倍,方才与牵离那一场“暗斗”,已让她额上尽是排排细汗。
牵离仙子瞧清慕千身后之人,往后退了几步,低眉作揖,轻唤:“庭山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