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话筒的主持人已经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大概也没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吧!
“随远怎么能这样啊?他这样,顾卿以后还怎么做人?”
“什么啊,随少也算是悬崖勒马了吧!再说顾卿本来也就是个在凤凰窝里长大的麻雀,随少现在认清了,不要她了,不是也很正常吗?”
“还没看明白吗?顾卿就是个替身,你们看看她和随少的前女友多像,就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如今正主回来了,她一个替身自然没用了。”
“呵……一个野丫头而已,哪有那么大的福分做随家的少奶奶,等着看吧,没了利用价值,顾家估计也不会管她了。”
“顾卿这丫头,唉……可惜了啊!”
“所以说,高枝哪是那么容易攀的,这枝子折了,摔得多难看啊!”
……
随沉坐在角落里,一束灯光打在身旁玫瑰花柱上落下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完美的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轮椅的皮质扶手侧面是一排鲜明的破碎的指甲印,他那一双眼中更是一片危险的冰冷。
他怎么能?
他怎么敢!
“推我过去。”随沉微微偏头低低的吩咐了一声。
洛言将他推到台中央侧面的斜坡位置,停住了脚步,“二爷,要我推你上去吗?”
“不必,我自己来。”随沉借着他的力量起身,扶住轮椅背后的推手强撑住身子,看着虽然发抖却也勉强立住的双腿,薄唇微呡,抬手拒绝了他的搀扶,完全靠臂力支撑住了身体,“我可以。”
随沉撑着轮椅艰难的挪着步子,一点一点的靠近着那个穿着婚纱的女孩,麻木的腿在躯干的带动下僵硬的向前慢慢的蹭着,一滴一滴的汗自鬓角蜿蜒而下,白皙如玉的手背上也是青筋暴起。
一步,又一步,对于身边人的话,随沉恍若未闻,只用尽了全部心神的拖着自己沉重的腿,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她。
蹒跚,缓慢,甚至几次差点摔倒。
众人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实在无法相信他就是那个往日坐在轮椅上指点江山掌控了大半个南城经济命脉的随家二爷。
终于,最后一步,随沉将轮椅用力的推开,失去了支撑的双腿一软,自然的单膝跪在了顾卿的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老爷子和顾父顾母七手八脚的想要扶他起来,直觉这一切好像都要失控一般。
随沉用手臂挡开了他们的搀扶,单手扯下了脖子上那一枚古朴的戒指,目光灼灼的望向顾卿,“顾卿,你愿意嫁给我吗?”
顾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点糊涂了,到底要娶顾卿的是谁啊?”
“二爷,二爷不是讨厌顾卿的吗?怎么……怎么还求婚起来了?”
“难道说真的有什么天生凤命的说法?顾卿命太好,随家一定要想尽办法的收入囊中?”
“该不会真的女朋友变成小婶婶吧?随大少爷该不会已经被绿了吧!”
“谁知道了?不过……随远为什么不要她,选了个低配版,这里面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呢!”
周遭议论纷纷,顾父和顾母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可在老爷子面前却也只能隐忍不发,支使了顾婉先陪顾卿回化妆间休息,等待随家给出最后的处理办法。
之前大家有多羡慕顾家能够将女儿嫁入随家,如今这热闹看得就有多么的爽,结婚当天在典礼现场被新郎扔下,新郎的叔叔又当场求婚,两家已经成为了南城最大的笑话。
“姐姐,你还好吗?”顾婉同情的看着安静的坐在化妆台前的顾卿,倒了一杯热水放进了她冰冷的掌心。
顾卿抬头看向她轻笑了笑,“没事,你去帮我问问宾客什么时候散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家了。”
难堪吗?
当然难堪,婚礼当天在所有人面前被扔下成为弃妇,又被未来的叔叔当场追求,她都可以猜到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看顾家和随家的笑话。
事实上,在随远离开前,在那无声的对峙中,她就想要扯掉那碍事的头纱,提起裙摆先他一步离开。
可不行,她要扮演好一个乖巧的顾家女儿,要做好一个听话的随家儿媳,她和随远的婚姻代表着两家,她背负着顾家的恩情和期待,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可难过吗?
或许有一点吧,被随远骗了这么久,做了那么久的替身,她还真的是有点不甘心呢!
可在一瞬间的慌张和无措之后,冷静下来,她突然发现一切好像也不过如此,甚至她的心里都泛不起什么波澜。
在那里听主持人打圆场时,她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前一天的股市行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