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扫了一眼,摇了摇头,“盛极必衰,开全了的花拿回去也养不了多久,倒是不如旁边这一朵。”
说着,轻轻扶住了花枝,斜着剪了下去。
又是一朵,拈着花枝轻嗅了嗅,小心的放进篮子里,她陶醉其中,在花房里挑拣奔忙,仿佛是花仙子,动动静静,每一帧都美得像一纸油画。
“这里还有别的花。”沈清又道。
看到她指着的植株,随夫人脸色微变,随远表情凝重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将花挡在了身后。
那是老爷子最珍爱的花木,浇水施肥都不肯假手于人,带沈清来老宅时,他就说过花房的一切都不能动,她一再的让卿卿折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洛言提醒,顾卿已经没有半点兴趣的移开了目光,“那花都已经开败了,这一花房的花,还是这黄玫瑰最漂亮。”
这玫瑰有一种特别的精气神,温柔而倔强,像她的阿沉。
驻足在花房外,听着顾卿的话,随沉微微一笑,有些说不出的窝心。
“既然喜欢,那就折下来拿回去插花吧!”随沉进门,众人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他伸手拿过洛言拎着的花篮,停驻在了顾卿的身边。
拿起桌上的剪刀,随沉接手了她剪花的工作,“要哪朵你说,这花有刺,别扎到你。”
“已经够了,再多的话,你爸爸会生气吧!”顾卿犹豫道。
随沉毫不客气的剪下了手边的一朵,放进了篮子,“这是我为你种的,他没理由不高兴。”
“那我想再多剪几支,插一瓶放在餐厅,再插一瓶放在你书房,还想再试一试做精油香皂,可以吗?”顾卿乖巧的问道。
“当然,我帮你。”随沉宠溺的看着她,半点都没有刚刚面对其他人的尖锐和冷漠。
看着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的两人,花房里的几人神色各异。
随远看着俏皮的和随沉说着“阿沉的花才不舍的扎我”的女孩,目光格外复杂。
“阿远。”沈清轻唤了一声。
随远仍旧盯着专心致志沉浸在自己小世界的女孩,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都不曾那样冲他笑过。
见他没有反应,沈清拉了拉他的袖子又喊了一声,“阿远。”
“怎么了?”随远回过神来。
沈清咬了咬唇,“我有点累了。”
“那你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吧!饿了就让人给你拿些吃的。”随远给她拉了拉外套,目送了她出门。
随夫人看着气氛诡异的两个人,无奈的看了随远一眼,跟了上去,“路滑,你慢一点。沈清啊,你别多想,小远找他小叔叔有公事要谈,咱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沈清回头,有些怔忡恍惚。
面容姣好,素手纤纤,她摆弄着花枝,优雅而温柔,丝毫看不出传闻中的傻气,不同于所有人眉目间的疲惫,顾卿无忧无虑的模样,仿佛成了岁月静好这四个字最适合的代言人。
沈清看着她,越发的觉得自己可悲。
那一天在婚礼上,她只觉得顾卿的美丽不过是由华贵的衣装点缀,首饰堆砌,仗着好家室与她抢随远,是阻拦他们的恶人。甚至,听说她受伤成了傻子之后,她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可今时今日,真的与她面对面地站在一起,她才明白了一个词——云泥之别。
婚礼上,她是光明正大的新娘,美丽高贵的站在舞台中央,被所有人簇拥,可以万人瞩目人人祝福,而自己想要走进这里……都只能母凭子贵。
她傻了,她嫁给了一个残废,可那个男人从进门开始就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毫不留情的奚落着他们这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为她出气,哪怕她自己根本就不记得。
而自己的如意郎君……或许从来都没爱过她。
她们的容貌有五六分的相似,当初和随远在一起时,她又刻意的按照他的审美穿衣打扮,这五六分也就变成了七八分。
她曾以为,随远和顾卿在一起是失去了她而找了顾卿做替身,而如今看来……分明一开始随远会注意到那样平凡的她就是因为顾卿。
白天鹅好像跌入了泥潭,仍旧是白天鹅,而麻雀……飞上了枝头,看过了那些高处的风光才会更加清楚那不是属于她的世界。
将花房里的黄玫瑰洗劫一空,随沉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果然,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该留给别人。
拿着水管让小姑娘洗干净手,满意的让洛言将花都搬上车,顾卿宝贝的捧着亲手挑选的玫瑰,也跟在了洛言身后。
“小叔叔,我有话跟你说。”随远终于按捺不住开口。
随沉微微偏头,“你大可不必再白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