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缆、车、坐。
“……”
她破罐子破摔地到了最开始那道亭子坐下,已经在想这辈子要能好好下去,吃点什么才能弥补了。
天黑得差不多了,中午也就在便利店吃了点东西就过来爬山了,屁攻略没做跑上来,累死累活现在还得走下去。
图什么啊,图前男友一句戏谑,图人好看的背影?
真闲得慌啊。
她心里憋着气,看到地上的叶子都得跺两脚才解气。
天儿差不多该黑了,游客也都急着下山,没多少人在路上停留,晏乐坐在亭子里看着人来人往,嘴里哼着小调。
不是快乐地哼,是气得只能用哼小调来缓解的那种哼。
·
“那不是昨晚那姐姐吗?”贺琮往亭子那边看了一眼,雷达哔哔响,“就你昨晚送披肩的那个,还死活不让服务生告诉她谁送的。我靠,不穿裙子也很绝啊。”
许风瞥了他一眼,看着亭子里的人一脸迷茫地往石阶上看。
那人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条细链,卷发散披,红唇与绿林相对,抬眸时更显倦怠。
“你要是喜欢就上啊,拐弯抹角的。”贺琮皱了下眉,“好不容易有的,你要再像以前那样我还真信了别人的话,您是个菩萨,无欲无求的那种。”
“不是。”许风接了一句,也没多说,“你们先走吧。”
“你呢。”
“天黑了,再等一会儿。”
“闷骚。”贺琮骂了一句,“搞不懂您这种谪仙怎么想的,咱走吧。”
一伙人闹哄哄下去了,贺琮回头一眼,看见平日里一派柔和的人微微皱着眉,站在离竹林亭不远不近的地方。
还真就站着,啥也不干。
“……真有病。”贺琮骂了一句,往上爬进了竹林亭,站在入口打了声招呼,“嗨。”
“你是……”晏乐抬眼看着来人,回忆了一下,“花衬衫?”
“……你这么喊也行,”贺琮笑了笑,“我叫贺琮,王宗琮。”
晏乐点了下头,“有事?”
“天快黑了,你一个女生单独下去不安全,要和我们一起吗?”
“你们?”她扫了他身后一眼,“不是只有你吗?”
“他们先下去了。”贺琮走了走,一脸坦荡,“要吗?”
“行吧。”算算时间也该走了,要不然天真黑了个透。
她站起身低头整理衣服的时间,贺琮往上走了几步,一把拉了谪仙一把,然后自顾自走到了一团人最前面。
信了男人的鬼话。
她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他们队伍最末端那位,贺琮早跑到了前面。
嘲讽她生活多姿多彩的那位。
昨晚“左拥右抱”的那位。
无名指带着素戒的那位
算起来,她还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你们没有坐缆车下去吗?”
她说的第一句,既不是“好久不见”,也不是“你为什么也会来这里”,而是“为什么没有坐缆车”。
爬上爬下这么累,这群人精力这么好吗不坐缆车?
“……”
晏乐等着人回答,却扭头就看见这人拧着眉。
是要和女人保持距离吧?她想了一下,然后右迈开一步,跟他隔远了点,起码够到社交标准距离的边了。
然后她看到这人脸色又差了几分。
再挪就踩不到石阶了,得踩到泥地去。晏乐这样想着,为了能好好说话又要向右踏一步,被人拉住衣袖。
“你干嘛?”许风拎完衣袖,就松开了手,语气不佳。
“跟你拉开点距离。”她看着这人飞快缩进衣兜的手,都在想自己的布料是不是烫手。
“……行。”许风看了她一眼,向下跳了几步,走到了贺琮前面,把一众人都甩到了后面。
就剩了她在最末端围观整场,然后提着一双酸疼的脚莫名其妙。
“刚才怎么了吗?”贺琮好脾气地等到她慢吞吞下去,瞧了眼前头健步如飞的那个,问她。
“没有。”她摇摇头,“你不用跟我一起,我自己慢慢下去就行。”
“哪儿能放女生一个人下山呢。”贺琮对她笑笑,然后眼神化刀刀了某个甩了后面人一大截的人。
晏乐没再搭腔,也不像自己走的时候那么慢吞吞,稍微快了点,忍着酸疼和饿,尽量跟上了一大票人的步子。
“你要去哪儿,送你。”下了山后,贺琮问她。
“我自己回去就行。”
下了山后那一票人都散了,三三两两上了不同的车,她看了周围一圈,也没有看到许风。
跟兔子一样,跑得太快了。
“你还想走?”贺琮看她不自觉地揉腿敲腿,笑了声,“这儿离地铁站也还有一公里多吧。”
“你车在哪儿?”晏乐想了一下,屈服。
“我没开车。”贺琮摊摊手。
“那你还说送我?”
“总有人开了嘛。”
晏乐发现出一丝不对,“谁?”
“许风啊。”
“他人呢?”
“开车走了啊,这会儿应该都上春山中路了。”
“……”
聊到这里,如果不是因为脚疼,她真能转身就走,顺便还想敲开贺琮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玩意儿。
许风身边到底待了些什么人啊?
晏乐呆了一下,然后气笑了。
“我走了。”她转了头,往地铁站那边走。
“你去哪儿?”贺琮问她。
“给你找个精神病院看病。”
贺琮听到这句梗了一下,看着打过去的电话还没人接。
许风,你他妈再不接我电话人就跑了。
估计晏乐离得再远一点,他这句能对着电话吼出来。
“一个个的,带不动。”他看着电话骂了一句,看着慢腾腾走的那个,掏了自己的车钥匙,找到自己的车准备发动。
结果这时候那货接电话了。
“您还知道这世界上有个东西叫手机啊?”贺琮阴阳怪气。
“打我电话干嘛?”那边语气凉凉,一听心情就不佳。
“春山湖边上,白衬衫一个人要走地铁了。”
“你不是开了车?”
“她骂我,我才不给她坐。小爷我自己开车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贺琮没好脾气,还不忘补一句,“对了,人走一天了,还没穿双舒服的鞋子,走回去的背影都还一瘸一拐呢。”
这是一刀。
晏乐听了能再骂声神经病。
许风听见他那句“她骂我”以后,笑了声,“她骂你什么了?”
“关你屁事,滚。”
许风看见那边愤恨地挂了电话,刚上春山中路的车找路口打了转,又奔着春山湖过去。
下班时间了车不算少,好半天又回去,一时之间还找不着。
穿白衣的人不少,长发也不少,他坐在车上缓慢地开,最终在临近地铁口的木椅上,看到了坐着休息的某人。
天真的黑得差不多了,日暮时分,太阳临湖而落,在水面上洒下一排光。
周围人都在忙着拍照,他看的那人,只是对日暮歪了下头。
前天晚上在Re,在她进门的时候,就有无数双眼睛落在了她身上。
黑裙长发,美得像妖。
还是无论何时都很耀眼,和自然比风情也不逊。
晏乐估摸着再不找点东西吃就得饿死在路上了,她站起来,往周遭看了一圈,有辆车刚好停下来,jeep的车型太打眼,这么一瞧还挺眼熟。
透过挡风玻璃,正对上车内人的眼睛。
还真回来了。
“你去哪儿?”像是等了很久,那人有点不耐烦,看上去依旧不高兴。
“你怎么回来了?”她到了他那侧车门外,问他。
“落了串钥匙。”那人语气平常。
“找到了吗?”
“找到了。”许风看她站的地方,“上车。”
晏乐坐上副驾,自觉扣好安全带,想起贺琮说的话。
早知道还是不骂他神经病了。
“你前面的储物箱里有饼干和水,还有牛奶。”等她上了车以后,许风开了口。
“我不饿。”她按了下肚子,里面空空荡荡水都没有。
“随便你。”他围着湖走了半圈,离开春山,“你到哪儿。”
“佳庆酒店。”
已经赶上下班的点了,从春山到佳庆酒店还走得是人最多的那条路,晏乐不熟当地交通,只觉得还不如坐地铁回去。
因为真的,很饿。
在长龙后面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感觉旁边人动了一下,长手一伸,开了储物箱自己拿了包饼干。
饼干是牛奶味的,她很多年都没再吃过这个牌子。牛奶也是以前喝过的,奶味儿纯。
许风没有关上箱子,她合上的时候,顿了一下,默默地拿了一包,还掏了盒牛奶。
民以食为天,饿极了的时候她懒得管别的,她扭头看窗外,默默喝了口牛奶,咬着饼干。
车慢慢挪,她始终没把头正回去,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某人饼干只吃了一块,一看就是不饿的样子。
还有在她吃东西的时候,被车流声掩盖的一声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
贺琮:我为这两人付出了太多,点烟.jpg
第4章 04吊坠
许风真的只送到了门口,对她拿了饼干和水的行为也没注意。晏乐关上门后礼貌道了谢,就当一次寻常遇见。
舒婕这会儿想起她来,问她要不要去附近日料店吃晚饭,她回了“不去”,瘫在床上叫了个外卖。
该的,不自量力爬那么远。
碍于她实在懒得出门,第二天舒婕干脆来了她房间。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听哪个?”
“坏的。”她揉着惺忪的眼,懒懒洋洋起床倒水。
“怎么不先听好的,这让我怎么接。”舒婕给她关上门,“好消息就是,德丰文化今年那部S级的音乐交给咱们来做了。”
“我连轴转了半年了,姐姐,发动机都没我这么工作的吧?”她一口气喝完温开水,用杯子拍了下桌子,“算什么好消息。”
舒婕懒得跟她计较,“那给你说一个你的好消息吧,你把手头那几首歌搞完就休息了,《苏幕遮》我交给施之卉去做。”
“施之卉?”她挑了下眉,细想了一下,“你确定吗?”
“你想接?”
“我累死了,哪儿能接,这个月搞完就去玩了。”她摇摇头。
“施之卉跟你比稍微差一点,但是领导能力还不错,这两年也有几首火了,虽然没怎么接手过古风的项目,但那首《同心》还可以,不是还爆了吗?你要是没连着转那么久,就交给你好了,自己喊累啊,只能给你放假喽。”
“不是喊,我是真累。”她纠正她。
“行行行。”舒婕应和,“你昨天干嘛去了,瘫这么久,晚上喊你吃饭也不来。”
“爬山。”
“爬什么山?”
“春山。”
“和人一起?”舒婕一顿,问她。
“自己去的。”她不想让舒婕再接着问下去,把话题换了个方向,“不是还有坏消息?坏消息呢?”
“刚刚说过了啊,我交给施之卉去做了。”舒婕看她懒散的动作,叹了口气,“还有半天,你要去干嘛?”
“躺着。”
“好不容易来趟古蝉呢,好歹历史悠久,名胜古都呢,不到处转转?”
“不去。”
“想去哪儿我出钱。”舒婕最终开了口。
“走吧去逛逛。”晏乐坐起来,在行李箱里找东西,“吃火锅怎么样?”
“……出息死你了。”
晏乐被人骂完,最后挑了之前找了半天的那条墨绿长裙,长卷发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
“感觉有点光。”舒婕看她打扮,说了一句。
她最后罩了件淡紫的西装,在听到舒婕的话后去看镜子,“有吗?什么光?”
“走吧出门吧,饿死了。”舒婕也一下答不上来,只觉得饿,赶着人出了门。
最终也没去吃火锅,舒婕想着昨晚的日料没吃成,先拉着她去了日料店。
进店门前她看了眼外面公路上飞跃的车流,念叨了一句:“古蝉交通不怎么样啊。”
“什么?”
“昨天下午回来的时候,从春山寺回酒店,在路上堵了一个小时。”她对她解释,“还不如直接坐地铁。”
“需要这么久吗?”舒婕皱眉,“那司机是不是为了多赚你钱带你绕远路啊?”
晏乐想了一下司机和车,否认了这个说法,“这倒不至于。”
“那就是赶上晚高峰了,那这样说的话还挺正常的。”舒婕想了一下路程,“不过……”
刚好菜上了,她忙着吃,没接上那句话。
晏乐也饿了,再加上菜不错,都安静吃饭没有开口。
后来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跳了,人脑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谁都没发现现在说的和开始提的话题差得有多远。
一下午时间实在不久,她和舒婕没有去各地方的打卡点打开,就在酒店周围一圈逛了逛,商场哪儿都装得差不多,灯开得跟电费不要钱一样闪,周六白天人也多。
“我知道为什么光了?”舒婕定睛一看,目光落在不远处。
“什么什么光?”
“今儿中午出门的时候,你不是问我什么光吗?”舒婕拉着她走,到一家珠宝店外面,指了下柜台,“你缺条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