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说：“那你说还能怎么办？茹茹也没空过来，总不能让宸宸钰钰也住到医院来吧，他们上学怎么办？吃住怎么办……”
也有道理。
祁悦然叹了口气：“行吧，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妈你好好看着我爸吧，我尽快回去。”
挂了电话，祁悦然紧接着又给祁宸去了电话，几秒后那边接起，声音听上去比李珍还高兴。
“喂，姑姑！”
祁悦然声音焦急：“你俩在哪呢？”
祁宸：“我们在靳校长家里。”
“什么？”
祁宸：“靳校长把我们接到他家啦，奶奶要照顾爷爷呢。”
祁悦然沉默了几秒，说：“……怎么能随便住到人家家里去呢。”
祁宸：“奶奶同意了呀。”
明明她才是监护人好不好。
可就算她不同意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祁悦然：“好吧……那你们听校长话，别捣乱，别淘气，好好写作业，别乱动人家东西……”
祁宸：“知道啦姑姑，你就放心吧！”
祁悦然已经安心了很多。
好不容易排到自己，却被告知今天的车票已经售空，只能买到明天下午的。
下午就下午吧，只要能赶紧回家就行。
定完车票，祁悦然走出售票厅，才发现外边此时正在下雨，台阶上已经聚集了不少避雨的人，她跑出来的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此刻被冷风一吹，沁凉入骨。
祁悦然沉思了几分钟，犹豫着拨通了那个号码。
靳明辉声音依旧沉稳：“悦然？”
祁悦然沉默了几秒，说：“谢谢。”
靳明辉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正在不远处餐桌上趴着写作业的俩孩子，嘴角上扬：“不客气。”
祁悦然：“今晚祁宸祁钰就麻烦你照顾了，明天我回去接他们。”
靳明辉眉头一皱：“明天？你怎么回来？”
祁悦然：“我买了明天下午的客车票，大概晚上八点左右就到了。”
靳明辉：“……悦然，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回来，你爸爸妈妈和祁宸祁钰我会帮你照顾。”
祁悦然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她的家人，怎么可能让他这么理所当然的照顾，这位校长，对学生家还真不是一般的关心。
“我不喜欢麻烦人，这次真的谢谢了。”祁悦然说。
雨越下越大，站台上避雨的人也越来越多，环境嘈杂，时不时夹杂着埋怨和争执。
通过大厅喇叭广播，靳明辉能听出她此刻正在客车站，且周边声音杂乱，还有卖雨衣雨伞的吆喝声。
“悦然，你那边是不是下雨了？”
“是。”
“……你带伞了吗？”
“刚买了一把。”
“带厚衣服了吗？”
祁悦然凝视着阴沉的天幕，愈发觉得此番对话很是怪异，她说：“……我先挂了，回酒店收拾收拾东西，再见，靳校长。”
靳明辉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已经挂断了。
人员混杂，座椅狭隘。祁悦然要在那样极度不舒服的环境中待上五六个小时，也许还有人会跟她搭讪要联系方式，可能还会被一些图谋不轨的人占便宜，一想到这些，靳明辉烦闷地揉了揉额头。
他也不是不理解她担忧的心情，就是不想让她受太多罪。
晚上，祁悦然收拾完东西，坐在床边发呆，巴不得第二天快点到来。这时手机收到微信消息，是靳明辉发来的两张照片，第一张上祁宸祁钰正伏在桌子上认真写作业，第二张是一片寂寥的夜空，云彩团成各种不规则的形状，几颗繁星点缀其中，若隐若现。
祁悦然没心思赏风景，只是将第一张照片看了好几遍，然后回复了句：早点休息。
靳明辉：好的。
祁悦然又给李珍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医院的情况，听说心率已经稳了下来，心里顿时踏实不少，李珍听说她明天就要回来，竟也同靳明辉一样劝她不要着急，现在一切都顺利。
祁悦然听得郁闷，要不是靳明辉，哪能这么顺利，指不定早乱成一锅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比赛从八点看到十二点多，庆幸一切都值得，EDG太棒了，决赛也请继续加油啊！
第16章 手感
几乎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祁悦然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站在窗前发呆，把睡眼惺忪的梅雨吓了一跳。
“悦然，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唉，你妈都打电话告诉你没事了，你怎么还这么紧张，车票不是下午的吗，你再睡会吧……”
祁悦然摇摇头：“睡不着。”
也不能怪她紧张，当年哥嫂的噩耗也是一通电话传来，给了这个原本美满的家庭一击重锤，从那以后，祁悦然始终将家人放在第一位，失去亲人的痛苦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李珍那通电话打过来着实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梅雨揉着脖颈，看了看她放在门口的鼓囊囊的行李箱，叹了口气：“也没白来，虽然集训参加不了，但好歹货买上了，回去肯定能赚一笔，好多人问这个产品呢。”
祁悦然没说话，她现在脑子里根本没想着赚钱这茬。
车票是下午两点的，一点多的时候，她拎着行李箱出酒店，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去车站。
这时，一辆黑色奔驰从远处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她面前。
熟悉的场面。
车窗摇下。
祁悦然目瞪口呆，脱口而出：“靳明辉？你怎么来了？”
要知道从静桐市到这，开车过来最起码要五个小时，靳明辉一声不吭此刻仿佛从天而降一样，很难让她不吃惊。
靳明辉手扶在方向盘上，神情很是淡然：“送完祁宸祁钰，没什么事了，就过来了。”
见祁悦然呆呆站在那一声不吭，他又说：“你不是急着回去吗，上车，我带你回去。”
“我已经订好了车票。”祁悦然说。
靳明辉眼眸一黯，有点委屈的意思：“……悦然，你是信不过我，觉得我是坏人？”
“不是。”祁悦然看着他问道：“靳明辉，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接我回去？”
靳明辉笑笑：“你当我是来旅游的也行。”
祁悦然看着那近乎无赖的笑脸，脑中浮现四个字。
来都来了。
无论背后是出于怎样的动机，他此刻是确确实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祁悦然根本没法拒绝。
车子很快开上高速，祁悦然坐在副驾，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看不到头的路，心思忐忑。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个酒店？”她侧过头问。
靳明辉直视前方，语气平淡：“你当然会住离培训地最近的那个酒店。”
祁悦然想到自己发的那条朋友圈，底下的定位正是培训的地方。
祁悦然看着靳明辉的侧脸沉默了会儿，忽然发觉他今天没戴那个金丝边眼镜，身上的儒雅气质都减去几分，反倒是多了几分凌厉。
仔细想想，貌似除了在学校以校长身份露面外，其他场合都没见他戴过那副眼镜。
她正想的出神，靳明辉轻笑一声：“看我干什么？”
“呃……靳校长你，你不戴眼镜，看得清路标吗？”祁悦然结巴了一下。
靳明辉：“我不近视，那副眼镜没度数。”
“……”
靳明辉微微一笑：“戴上更符合校长身份，是不是？”
祁悦然总算笑了。
车又开了一段。
祁悦然没玩手机，就安静的坐在副驾上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发呆。
靳明辉问：“你吃饭了吗，悦然？”
昨晚心力交瘁，在梅雨的极力安抚下才喝了点粥，然后到现在一直没吃任何东西，她原本感觉不到饿，经靳明辉这么一提，才觉得胃里确实不太舒服。
可她又不想在服务区耽搁时间，便摇摇头：“不饿。”
靳明辉提点了一句：“你前边的车屉里有吃的。”
祁悦然很好奇靳明辉这样身份的人，开着这么拉风的豪车，车里能放点什么吃的，于是她拉开了车屉，接着被眼前五花八门的零食震住，久久无法回神。
虾条薯片酸奶，还有棒棒糖？
祁悦然合上车屉，语气无奈：“靳校长，你又把我当小学生了。”
“又？”靳明辉一挑眉。
祁悦然不愿再提起那条桃花手绳，干脆笑而不答。
路途悠远而漫长，即使放了轻音乐也不能缓解车内无聊的氛围。
昨天一整晚没睡着，现在困劲上来，祁悦然昏昏欲睡，眼皮打架。
抬头看一眼正专心开车的靳明辉，虽是神色如常，但眼底的倦意已经藏不住了。
算算时间，早上送完祁宸祁钰大概八点多他就开车往这边来，接到自己的时候已经开了快六个小时的车，几乎未作停歇又开始往回赶，现在又开了近两个小时。
他不累吗？
祁悦然突然清醒了不少，有些于心不忍：“下个服务区停一下吧，你很累了。”
靳明辉听到这句后，眼底的倦意一扫而空，一抹暗喜转瞬即逝。
“好。”
等到了服务区，二人总算短暂的歇了一下，一罐咖啡下肚，祁悦然困意全无，等她回到车旁时，正看到靳明辉无力地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揉鼻梁，靳明辉身材匀实修长，平时穿着衬衫西裤是很显瘦的，现在这么往后一躺，衣裳下结实的腰腹线条就藏不住了，尤其大腿，在西裤的绷持下更是显出几分粗壮。
祁悦然跟着王桂娴厮混多年，见识过不少体格出众的男人，靳明辉这样的原本算不上拔尖，可他的身份和气质却给他大大加了分。
“靳明辉。”她叫他。
靳明辉看着她：“嗯。”
祁悦然笑笑：“我来开吧，你开了很久了，多歇一下。”
靳明辉一滞，心中喜悦，却缓缓摇头：“没事，我已经休息够了，我们可以继续走。”
可他刚刚的疲态，包括眼底的血丝，已经被她看在眼里了。
祁悦然盯着方向盘，语调故作惋惜：“我还没开过G，一直想体验一下，不知道靳校长能不能给个机会。”
靳明辉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二人换了位置。
祁悦然心潮澎湃。
她确实从没开过这么好的车，此刻手握方向盘，脚踩油门，再看看副驾上的男人，单是想象一下自己是车主，突然就体会到王桂娴的快乐了，怪不得那么多女人都想成为富婆，这种感觉也太好了！
靳明辉看着她略显兴奋的神情，眼神近乎宠溺，确定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困后，他终于往后一靠，安心闭上了眼睛。
等到了下个服务区，祁悦然才恋恋不舍的跟靳明辉换了回来。
靳明辉问她：“手感怎么样？”
祁悦然狠狠点头：“好！”
靳明辉笑而不语。
返程可以说是格外顺利，五个小时的车程，祁悦然丝毫不显疲态，原定晚上八点到，他们六点就到了，靳明辉直接带她去了医院，把她送到门口后觉得自己不便多留，就走了。
推开病房的门，祁悦然看着两个老人，声音忽然哽咽：“妈！”
李珍眼眶也红了：“然然，你回来了啊，回来就好，你爸没事了，咱家都挺好的！”
祁悦然走到床边，看着还在熟睡的祁占涛，旁边显示屏上心率平稳坚定，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病房是单人的，四周清净，窗外景色秀宜，柜子边摆着的水果牛奶应该是有人送来的。
李珍见她盯着柜子看，不由得感叹说：“然然，这回靳校长可是帮了咱们家大忙了，你看这病房，包括给你爸会诊的专家，都是他安排的，还有那些补品，也都是他叫人送来的，人家还帮忙照顾了宸宸钰钰，唉……靳校长可真是个好人。”
祁悦然：“是挺好的。”
李珍继续絮絮叨叨：“咱们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呀！”
祁悦然忽然想到一事，问：“宸宸钰钰呢？”
“他们知道你今天回来，放学就直接回家了，现在应该在家里等你呢。”李珍说。
祁悦然起身：“我回去看看他们，妈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过来。”
李珍摆摆手：“回去吧，没什么事。”
悦颜美容会所内，陆佳佳在打扫卫生，夏涵在给客人做面部护理，她们知道祁悦然家里的事，见她回来也不惊讶。
“祁姐，回来了啊！”
“嗯，店里没事吧？”
“没事。”
打过招呼后，祁悦然上楼，站门口能听到电视里传来的动画片片尾曲声。
祁宸祁钰见祁悦然回来很开心，一左一右挤着她坐在沙发上。
祁悦然问：“你们两个，在校长家乖不乖？没有调皮捣蛋吧？”
祁宸说：“当然没有，我们两个表现特别好，校长还夸我们呢。”
祁悦然笑着问：“夸你们什么了？”
祁宸说：“夸你把我们教的特别好。”
祁悦然：“这是夸我呢，不是夸你们。”
晚饭的时候，俩孩子更是叽叽喳喳边吃边说个不停。
祁钰：“姑姑，靳校长家可好了，房子可大了，电视屏幕也大，还有大狗狗！特别听话……”
祁悦然微笑着听他们说话，心里盘算着是得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靳明辉，这次她不在，他真是帮了大忙。
祁宸咬着筷子偷摸打量着祁悦然，犹豫着要不要把和靳校长的小秘密告诉她，昨晚他写作业的时候，靳校长坐在沙发上给她打电话，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给予祁悦然一些暗示。
趁着她在厨房洗碗的功夫，他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姑姑……”
祁悦然头也不回：“嗯？”
他一脸认真道：“靳校长家的床很软，你想不想试一试？”
手里的盘子一滑，差点没拿稳。
祁悦然侧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