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明朝不动声色地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他从唐月那得知老三跟祁悦然已经在一起了，竟然还为了祁悦然不惜低三下四的求她帮忙打广告，本以为这样已经够放低姿态了，没想到近日靳明辉更是失了魂一样，动不动就思绪神游天外，莫名其妙开始笑。
员工们只觉得靳总最近心情不错，也只有他这种深知他脾性的亲人才会觉得毛骨悚然。
他也年轻过，恋爱过，也体验过其中的刺激，可也没像他这样魂不守舍的，真不知道祁悦然到底有多大魅力。
靳明辉默默收了手机，理了理西装领口，表面上一本正经地看起了会议纲要，脑子里却全是家里那些五花八门的小盒子还有哪个没拆。
周五因为有大扫除的缘故学校放学早，以往祁宸祁钰都是自觉回来然后收拾好东西等她送去爷爷奶奶家的，今天已经过了四十分钟还没见人影，祁悦然起初以为他们去找同学玩了，就没在意，可眼看着已经快五点了，她抽空走到门外给祁宸打了个电话，竟然一直无人接听。
她有点沉不住气了，幸亏加着同班几个家长，打电话问了个遍才知道，俩孩子一出校门就被辆银灰色奥迪接走了。
银灰色奥迪。
祁悦然着实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谁的车。
毕竟跟王桂娴都没联系了，按说跟那个人也不应该再有瓜葛的。
祁悦然几番纠结，还是拨通了薛晟的号码，那边接的很快，声音平稳如常：“悦然。”
“祁宸祁钰是不是你接走了？”祁悦然问的直接。
薛晟沉默几秒，轻笑了声：“是，我想他们了，今天放学早，索性接他们过来玩玩。”
祁悦然：“为什么祁宸不接电话？让他跟我说话！”
薛晟：“可能没听到吧，他们玩的正开心呢。”
杂乱的电子音混着激烈的音乐隔着电话都震的她耳膜发堵，祁悦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挂了电话，回店拿上车钥匙就开车去了乐悠城。
这个时间的电玩城很热闹，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来寻欢作乐，男男女女在各类电玩前流连忘返，笑语欢声不断，祁悦然穿梭在人群中，都觉得自己跟那些青春面孔格格不入。
她很快就发现了祁宸祁钰，俩人正在模拟赛车，身后还分别站着个工作人员指导他们操作。
祁悦然脸色瞬间冷了，电话手表怎么可能听不到，屏幕亮了又怎么可能看不到，这孩子分明是故意无视，好能多玩一会儿。
祁宸抡方向盘正开心的大呼小叫，冷不丁就被人揪住校服领子提了起来。
一回头，简直被祁悦然布满阴霾的表情吓到失声。
“姑姑……”祁宸弱弱地叫了一声，祁钰抱着个星黛露毛绒玩具，此刻也吓坏了：“是薛叔叔主动过来接我们去玩，我们才来了的。”
祁悦然不想在这种场合失控，但她实在是愤怒到了极点，连声音都抑制不住地在颤抖：“他是你们什么人，为什么他来接你们你们就要上车，为什么故意不接我电话！？”
“悦然，你这么说我可太伤心了。”薛晟慢悠悠地从不远处走过来，“什么叫我是他们是什么人，我跟靳叔叔，不是一样的吗？”
祁悦然深吸一口气，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他跟靳明辉怎么会一样。
祁悦然：“你怎么能……怎么能不经过我允许，就把他们接到这来？”
薛晟语气轻松：“我想他们了，对了悦然，你还不知道吧，宸宸钰钰上次考试语文数学全是满分，真是两个优秀的孩子，作为长辈，我难道不该给点奖励吗？”
祁悦然沉默了，她这几天忙于生意，确实疏忽了两个孩子，好几次等她清完账收拾完店上楼，他们早睡着了。
祁宸祁钰知道自己犯了错，偷偷看她一眼，模样也是相当委屈。
祁悦然拍了下祁宸的头，冷冷吐出一个字：“走。”
“悦然。”薛晟又把她叫住，笑着指了指开着的机子：“还能再开几圈呢，你不会就这么扫孩子的兴吧，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
这话听着像是在责怪她，可语气偏又带着几分宠溺，似乎他才是那个合格的，懂得照顾孩子的长辈。
或许是想到书包里那两张满分卷子，祁悦然一时间迟疑了。
薛晟：“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找个地方聊聊，可以么？”
休息区的沙发坐满了依偎在一起的情侣，像他们这样距离这么远的倒是少见。
薛晟递给她一支烟，祁悦然看了眼，摇了摇头。
“戒了？”薛晟声音疑惑。
也不能算是戒，只是没跟王桂娴那帮人来往后，抽烟的次数确实少了，当然也可能是忙碌的缘故。
祁悦然：“嗯。”
薛晟将那根烟塞进自己嘴里，慢条斯理地点燃，吸了一口：“因为靳明辉？”
祁悦然：“不是。”
薛晟夹着烟，叹了口气：“悦然，我知道你们的事，王姐都告诉我了。”
祁宸祁钰刚刚也告诉了他一些。
他从未觉得自己有如此失落的时候。
“你跟王姐她们不来往也就算了，连对我都这么冷漠，为什么？”
祁悦然开口纠正：“不是我跟她们不来往，是王姐有了新朋友，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薛晟：“可你如释重负，不是么？”
见祁悦然不说话，薛晟继续道：“王姐很喜欢你，她不希望有任何男人把你从她身边夺走，而靳明辉，应该也不希望你跟王姐继续有交集，而你选择了靳明辉。”
祁悦然感到一阵焦躁，声音也多了些不耐烦：“对，我选了靳明辉，那又怎样？”
薛晟笑了：“不怎样，不过我只希望，他不要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悦然，我们以前可是很要好的。”
祁悦然笑的无力：“晟哥，你这样做，就不怕王姐……”
“我跟她没关系，悦然。”薛晟凑得近了些，似乎有意讨好：“我们不是一伙的，我跟你，才是一伙的。”
祁悦然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道：“你知道奚静的事吗？”
薛晟一愣，眸中闪过一丝仓皇，转而又变成意味深长的玩味，他没说话，凑近烟灰缸掸了掸烟灰。
“你知道，对吧，她跟你说了，当个笑话一样。”想到奚静，祁悦然声音陡然愤怒：“可惜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为什么？你刚刚对我说，王桂娴很喜欢我，我只觉得恶心，你说我还有必要跟她们继续来往吗，晟哥？”
“你说你跟她们不是一伙的，可你又做了什么？你带人把萧皓打的半死，就在我家楼下，还是靳明辉送他去医院，给他付医药费……你觉得这样做很光彩？”
祁悦然一字一顿，声音坚定：“我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会为我的一切决定负责。”
薛晟安静地听完，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一个人若是晒惯了太阳，自然就见不得黑暗里那些龌丨龊秽乱的肮脏事，哪怕自己也曾身陷其中……悦然，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祁悦然身形一僵。
薛晟看着她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王桂娴，你还能不能成功步入这个圈子，还会不会因此结识靳明辉这样的男人，还会不会跳出你曾赖以为生的黑暗？”
“你心中的弃暗投明，就没有夹杂着些许忘恩负义？”
第49章 没良心
纵然再厌恶，祁悦然也不能否认，若是没有王桂娴，她就没有现在的一切。
包括靳明辉。
薛晟的话一针见血，直接扎进到了她心里。
她凭什么如释重负？
祁悦然头疼的快炸了：“晟哥……是王姐不找我了，我没有，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
薛晟饶有兴趣地问她：“你知不知道王姐为什么不找你了？”
祁悦然：“因为我跟靳明辉在一起了。”
薛晟：“不对。”
祁悦然怔怔地看着他。
薛晟手指夹着烟，整个人身形隐藏在暗处，沉默几秒后干笑了声，凑近问她：“你跟靳明辉，做了吧？”
祁悦然浑身僵住。
薛晟见她这副反应，往后一靠，声音颓然：“王姐喜欢女人干干净净的。”
然后亲眼看着她们被弄脏，弄烂。
“你可以跟她断了交集，从此再也不来往，可是，别把我带上。”薛晟看着她，声音很轻：“毕竟，我仍然喜欢你。”
祁悦然觉得自己快窒息了：“晟哥，你别这样……”
“我没事儿，悦然，就是挺嫉妒他的。”薛晟语气轻松：“你也不用内疚，我确实比不上他，这点得承认，你的选择是对的。”
不远处，祁宸祁钰已经用完了所有次数，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等她。
祁悦然深呼吸了几次，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遂起身：“谢谢你，晟哥。”
说完朝着侄子侄女走去。
“悦然。”薛晟没有起身相送，就坐在阴暗处看着她，只有指尖燃着的烟忽明忽暗。
祁悦然回头，似乎看到他笑了下：“你要是个十六七的小姑娘就好了。”
那样的话，她就能被他撩到了。
开车去煜华的路上很安静，祁悦然一言不发的开着车，俩小学生也规规矩矩的不敢跟以往一样打闹了。
等到了烟酒门市，祁悦然照常跟父母打招呼，问了问祁占涛最近身体情况，临走的时候将俩孩子叫到一边，郑重地告诫他们不许有下一次。
俩孩子畏惧的点点头。
今天悦颜提早关门，祁悦然带着夏涵和陆佳佳去了一家高档餐厅，三个女人打扮的漂漂亮亮，还开了瓶香槟庆祝，除了祁悦然有点强颜欢笑，夏涵和陆佳佳俱是表现的很兴奋，一直说自己跟对了老板。
期间靳明辉查了次岗，祁悦然喝的微醺，直接发了个定位给他，饭局结束后，住的近的夏涵和陆佳佳先打车离开，她们丝毫不担心祁悦然，因为一定会有人来接她。
靳明辉收到定位就过来了，一直在停车场等着，本来想上去看看的，但一想到祁悦然所谓的内部聚会，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难得的良宵，他可不想惹她生气。
不一会儿，他看到两名店员作伴离开，几分钟后，祁悦然才慢慢走了出来。
此刻天已近暗，她脸色不太好，在门口站了会儿后点了根烟，有一口没一口的吸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吸烟了。
靳明辉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碾灭了烟头，给他打电话。
“我吃完了。”她说。
靳明辉：“我就在右边的停车场等你呢。”
祁悦然下意识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他的车。
毫无疑问，自己刚刚那副样子也被他尽收眼底了。
副驾上摆着一束娇艳的玫瑰，几个礼品袋里分别装着香水和口红，自从跟祁悦然在一起，靳明辉便有意去了解那些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并幻想着这些能让祁悦然开心。
祁悦然看到这些后先是一愣，随后会心一笑，抱起玫瑰坐了进来。
她主动凑上去吻了他的脸颊。
“谢谢你送我礼物。”
靳明辉：“我不想听你说谢谢，我想听你说，你喜欢。”
祁悦然：“我喜欢。”
二人相视一笑，靳明辉发动了车带她回家。
祁悦然不想表现出任何情绪，索性打开包装研究起那些香水来，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衣帽间她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多了，看着祁悦然把那些香水口红摆上去，靳明辉皱眉：“然然你不带回家用吗？”
祁悦然一顿，笑了笑：“你不是想让我把柜子放满吗，都带回家，这里还是空的。”
靳明辉：“我会买一模一样的放在这。”
祁悦然摇摇头：“太浪费了。”
刚换好睡裙，靳明辉便迫不及待抱她进了浴室。
衣服瞬间湿透，紧贴在肌肤上，这一次，靳明辉省去了按摩的步骤。
浴缸里的水翻涌，浑浊，凉透。
靳明辉自后紧贴在她耳畔，双手环着她的腰，用一种极其不稳的语调问她：“告诉我，怎么了？”
祁悦然攀着浴缸边缘，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激烈的喘息：“……我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没良心的女人？”
靳明辉：“谁对你讲的这些话，我要揍他。”
祁悦然：“靳明辉，你怕不怕我是个坏女人，哪天狠狠伤了你，然后一走了之。”
“不怕。”靳明辉低低一笑：“就算你跑到深山老林里，我也要把你捉回来的。”
一夜荒唐后，抽屉里已经没有未拆封的小盒子了。
靳明辉自后紧紧抱着她，手臂箍的很紧，似乎真怕她会跑到深山老林里。
祁悦然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怔怔瞧着窗外，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疲惫不堪的睡去。
这个周六，二人终于如愿以偿睡到了自然醒。
靳明辉原本是不喜欢睡懒觉的，他向来是个自律的人，在以往的周末清晨，他吃罢早饭后会牵着狗出去跑步，然后回来处理些公务，可家里多了个人，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简直能盯着熟睡中的祁悦然瞧一上午。
他猜她一会儿醒来一定会跟自己发脾气，毕竟她是那样注重形象仪表的一个女人，此刻头发凌乱不堪不说，身上有几处红痕都重的有些发紫了。
那可是被她精心保养呵护的肌肤。
可即便像现在这样，她仍是极美的。
祁悦然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大概是昨天湿着头发就被抱到床上折腾的缘故，她现在觉得头很疼，且四肢无力。
她觉得靳明辉可能又出门了，就像上次那样把她自己丢在家里，可正当她重新躺下准备补觉的时候，忽然听到客厅传来某种奇怪的声音。
她随便找了件衣服披上，光着脚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正好看到靳明辉正端着个盘子从厨房走出来。
餐桌上竟然已经摆了好几盘炒好的菜，色泽香味令人食欲大振。
祁悦然默默咽了下口水，看看桌子又看看靳明辉，一脸不可置信：“你做的？”
“你怎么光着脚出来了？”靳明辉皱眉看了一眼她的脚，走进卧室把她的拖鞋拿了出来：“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