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病了,我想来看看,”虞媗道。
不咸不淡的客套话,荀钊便知道她是被杨连娇叫来劝他的。
荀钊沉声道,“殿下不用劝我。”
虞媗还在病中,手脚无力,站一会儿就累,干脆坐到榻边的杌子,交叠着手指,温温热热的对他笑,“我心中,阿钊哥哥和皇兄一样,都是我的好兄长,我不想看到你出事,我想阿钊哥哥能过的好。”
他是雍朝立朝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子,他本来前途无量,如果不娶杨连娇,在新朝他依然能有一番大作为,可如今却落到这样悲惨的地步,杨连娇把他彻底毁了。
荀钊一时静默。
虞媗知道萧复和杨连娇都在看着他们,她没法把话说的太明白,只能迂回道,“表姑娘说,她只要你活着,其他的都不管。”
果然一听到杨连娇,荀钊立即脸上表露出憎恶,“她还想怎么样?”
门外杨连娇急忙跟了一句,“我没想怎么样,我就希望……”
她看到荀钊戒备的目光,当即噎住声,自顾自坐到走廊的栏杆上,伤心的落泪。
萧复喝了好几杯茶,说着风凉话,“你们都这样了,不如和离。”
“我不想和离,”杨连娇喃喃道,和离了,他更不会再看她一眼,她木木的看着萧复,“表哥,你以为你和我有什么不同,总有一天你也会如我一般。”
她很后悔,如果她不那么冲动,给荀钊时间接受她,或许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怨怼,是她做错了事,她从一开始就错了,世间没有后悔药,她想挽回都没有机会。
萧复猛喝一口茶,“别拿我和你比。”
他和虞媗在最初就立场敌对,他自己很明确,再喜欢虞媗也不可能越过帝位,江山他要,美人他也要,虞媗和他不对付,并不意味着她不爱自己,只要她爱他,他们就不可能像杨连娇和荀钊。
杨连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再跟他多言。
书房内,虞媗低声说,“我明白阿钊哥哥想摆脱表姑娘,但摆脱表姑娘不一定非要去死,还有别的办法。”
荀钊微抿唇。
虞媗弯起眉,软声劝道,“或许……阿钊哥哥想去佛门静养身心?”
荀钊眼皮一跳。
虞媗站起来走了出去。
杨连娇慌忙问她,“怎么样?”
虞媗浅淡道,“我能说的都说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想通。”
杨连娇白着面点头说好,游魂似的走到书房门前,愣愣望着门里的荀钊。
萧复放下茶杯,握住虞媗道,“走吧。”
虞媗乖乖随着他回宫。
——
虞媗将养两日,身体还没好全,萧复命底下随时备着补品,瞧架势是非要让她痊愈。
这天萧复在坤宁宫用早膳,吃到一半,张怀在宫外道,“陛下,卫太子求见您,您见不见?”
“不见,”萧复直接道,那赵湛忌回回来要不请他出兵,要不求他找卫国公主,都被他用别的事情挡回去了。
张怀心里有数,退出坤宁宫随意找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虞媗喝了小半碗参汤,看他慢条斯理的吃着小菜,啧了啧嘴,“卫国公主是在镐京不见了的,你好歹要给卫太子一个交代,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说的不错,可是朕已经让刑部去查了,朕并没有放着不管,”萧复道。
在某种意义上,虞媗对他是佩服的,只要是他觉得不重要的,他都可以敷衍了事,有的时候甚至连敷衍都不去做,她还记得那次在幽州,她进临渊居找他,当面吃了他的闭门羹,事后也没道歉,这件事她以前一直耿耿于怀,还自己找借口为他开脱。
如今看来,不就是不把她当回事,嫌她烦,所以一切的根本在他这个人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有耐性。
“这小菜不错,朕怎么不见你吃?”萧复闲散问道。
虞媗说,“你觉得不错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吃?”
萧复莫名其妙被呛,立刻按下筷子,凉声说,“你没事找事?”
虞媗也置下筷子,“我没说错,你认为我皇兄退位好,所以我就必须得认同,你认为你应该当皇帝,我就一定要俯首称臣,萧复,咱们换个身份,你是我,我是你,你觉得你会听我的吗?”
萧复勾唇,“成王败寇的道理,你不懂?”
虞媗颔首,也不再说废话,拿起筷子将桌上的小菜都吃了一遍,然后告诉他,“我不喜欢吃,味道太咸太油腻,我喜欢吃清淡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