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喂到嘴边,虞媗不张口。
以萧复的秉性,能直接上手钳住她的脸逼她喝,但才经历过丧子之痛,萧复胸口溢满了愧疚,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对她,思索再三,他喊了她一声,“阿媗。”
虞媗听到这声阿媗,后槽牙都差点酸掉,随即想想,他好像从来没叫过她,起初是不知她叫什么,后来是不屑叫她,她这个人在他眼里,是附属品,根本不算人。
真是唏嘘不已,他竟然会叫她,还叫的这般低柔。
虞媗仍然无动于衷。
萧复将勺放回碗里,低着头片刻,冲素瓷招手,“你过来喂她。”
素瓷哆嗦着手接过他手里的碗,他从床头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到窗边,她的视线看不见自才站定。
素瓷吹了吹药,用勺喂到她嘴边,“夫人喝药。”
虞媗便张嘴喝,这药是柳锦衣开的,就是寻常补药,她喝了也没事。
萧复就看着她一口一口将药喝下去,喉间发酸,以往她再怎么抗拒他,他都有办法对付,可是这次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别说是她,就是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一碗药下肚,张嬷嬷端来了热汤,喂了虞媗半碗,这时天已蒙蒙亮,虞媗也困了,由着张嬷嬷扶着躺倒,没一会儿便睡熟。
萧复立在窗前,煞白着脸色,有什么东西在流逝,他想抓在手里,却抓不住。
门外明涧唤他,“陛下,要上早朝了。”
萧复紧攥着手,最终直起背走出去,要离开静室时,他冲廊下的素瓷道,“把她喜爱的东西列张清单出来。”
素瓷连忙应下,目送着他走了。
张嬷嬷从屋内出来,掩住了门。
素瓷半是喜半是忧道,“陛下是真心爱着殿下,或许这次后,陛下会迎娶殿下。”
他们就不用窝在这个破地方了。
张嬷嬷失落的摇了摇头,“殿下不理我们是应该的,连我们这样的都靠不住,还能靠着谁?”
素瓷窘迫的闭上了嘴,闷头钻到旁边耳房里去了。
——
第二天,静室这里送了许多东西来,都是照着素瓷列的清单送来的。
屋里摆着各种珍玩宝物,屋外也种了许多虞媗喜欢的花木,虞媗靠着床看那些古玩,萧复着实费了心思讨她欢心,这在之前想都不敢想,萧复从不会关心她的喜好,也不会担心她孤独寂寞,她想要的时候,他吝啬的分毫不给,等到她不想要了,他不管不顾也要塞进她手里。
这人蛮横混蛋,她当初到底爱他什么呢?
柳锦衣被素瓷领进来,素瓷搬了凳子给他坐,便退到外面守门。
柳锦衣先给虞媗看脉,确定身体没事,才低声跟她道,“夫人,您还跟我走吗?”
虞媗眼中精光一闪,露出笑容,“你准备怎么带我走?”
柳锦衣回头往门的方向看了看,那丫鬟应该不会进来,他悄悄道,“我观察了这间静室前后,它后面有个茅草房,您如果有机会走到后面,到时候一把火烧起来,我寻具尸体冒充您,再带您离开,陛下不会发现的。”
虞媗作出犹豫的神色。
柳锦衣看出她迟疑,立即表露温情,“我不会像陛下那样,将您关起来,等带您出来,我就将您娶进门,往后必定会对您疼爱,绝不委屈了您。”
这种话骗骗以前的虞媗可能成,但是骗现在的虞媗,就是漏洞百出,不说他还是萧复的太医,她这张脸京里有好几人认得,他胆小如鼠,怕萧复怕的像孙子,岂会将她这个明晃晃的靶子娶回去,最大的可能还是会把她藏起来,让她当外室,一辈子都不能在人前露面,这还不如跟着萧复。
但她要用他,借着他跑出去,然后让荀钊帮忙摆脱他,只要她能联系上荀钊,就不怕这个下作贼头能把她怎么样。
她还是游移不定,磕巴道,“你让我想想……”
柳锦衣也知不能逼她太急,只要让她乖乖跟着自己出去了,到时候还不任他摆弄。
“时间不多,您要把握好机会,陛下素来心机深沉,这次事发突然,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等他回过神,就不好收场了。”
若萧复知道她是假孕,可能不会杀她,但是柳锦衣必定难逃一死,为了这个女人,他这回是豁出去命也要将她搞到手,断不能因她犹豫而错失良机,至少不能因这件事,让他自己没了命。
虞媗郑重颔首,“柳大夫对我的心,我都记着,绝不会辜负你,只不过你让我缓缓,我一定会尽快给你答复。”
柳锦衣得到她承诺勉强定心,收了药箱跟她告辞下山去了。
虞媗便无所事事的闷在屋里一天,屋外的宫女没人敢进去打搅她。
天黑时,萧复过来了,他手里拎着一壶酒,径直进来。
虞媗一看见他就往床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