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眼光让她有种衣不蔽体的感觉,暴露在众人的面前,难受到让她缩回自己的房间。
“景吾,我们上车吧。”
迹部左右看了两眼,眼神凌厉,那些偷着看的学生都撇了目光,伸手抓住结夏的手把她拉进车里。
“说一下,刚才怎么了。”
“你别担心,没有人为难我,我数学课表现不好,老师给我做了一些笔记,嘱咐我回去多看看。”
结夏说完之后就把头靠在车窗旁,看着快速略过的行人,叹了口气:“景吾,我们在学校就当做不认识吧。”
迹部听完再结合下午凤长太郎和他说的事情,“为什么要当做不认识?我们认识快十年,装作不认识做什么?”
结夏闭上眼睛,微微皱着眉头,“景吾,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也不愿意给任何人添麻烦。”
“有什么可以给我添麻烦的?更何况,我们之间根本就不会有麻烦这两个字。”
结夏叹了口气,“景吾,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现在真的不想和任何人有过多的沟通。”
迹部伸手握住结夏的肩膀,把她扭到自己的正面,“宇佐见结夏,我不知道这一年里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不可以跟我说么?我从英国走的时候,不是你跟我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么?为什么要当做不认识?是班里有人为难你了么?”
结夏把目光移到落到自己肩膀上的手,少年的手骨节分明,也许是防晒做得很好,常年在运动场上训练也依旧白皙,“景吾,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有些事情,不适合分享,我不是害怕有人为难我,也没有人为难我,如果你觉得不好,那我刚才的提议就你当做没听到好了。”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迫你,我只希望你知道,我会保护你,你不会是我的麻烦。”迹部见结夏的脸色不是很好,决定结束话题,说完把结夏的书包拿到手里,“可以打开看看么?”
“好。”
迹部翻开数学笔记,见老师把需要重点记忆的知识点都用荧光笔画出来了,觉得结夏在班里至少还会有老师对她上心,加上凤长太郎可以随时传达自己关于结夏的消息,两间教室离的也不是非常远,担着的一百分心,就减到了八十分,剩下的八十分,是对方不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无法消减的担心分数。
“我给你补数学吧。”迹部合上本子下了决定,不管怎么样,是否能直升冰帝高中部,看的还是成绩,社团成绩再好,也是锦上添花,加上以他目前对结夏的情况判断,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希望放到没有定数的社团加分上。
冰帝学院看中的是学生的素质发展,和他所了解的和中国韩国的教育方法都不同,不是传统的应试教育,学生在国中部的成绩固然很重要,社团的成绩也占比不少,但是以现在结夏应对外界的反应来看,进到一个新的班级都有不小的问题,短时间内,蓦然把她放到又一个新的环境,肯定会出问题。
“啊?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结夏条件反射的拒绝。
“你小学时候的数学都是我帮你补的,现在怎么学会拒绝了?”迹部听到结夏丝毫不假思索的拒绝就有点生气,“一百以内的乘除都是我盯着你练出的口算速度,我不是你的启蒙老师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是真的有病,需要吃药维持的抑郁症,不是软弱矫情
她依赖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
迹部和动画片比赛的不同,面对女主不是比赛对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第3章 chapter 03
结夏目前住的地方在东京黄金地段的大厦,和她的哥哥一起。
迹部对于她那位大作家哥哥有点说不清的感觉,所以也尽量避免正面交集,之前在英国的时候除了因为家住的比较近,和结夏一起上下学的时候会遇到,加上宴会上的碰面,其他时间基本不会有交集的可能性。
十七岁摘冠,直木赏最年轻的获奖人,又以出色的成绩考入T大法律系,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存在,可是在他的认知里却不是一位好哥哥,如果……如果他是结夏的哥哥,一定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英国。
迹部利用这段回程的时间把老师给结夏整理的笔记又重新排了一遍,分出了现在最应该看的和不是很着急复习的内容。
迹部:“不用我送你上去么?”
结夏:“不用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东京的治安那么好,就那么几步路的事情,我现在住的地方和你不顺路,以后你不用绕路送我的。”
迹部:“你家还没有给你安排司机么?”
据他所知,就连结夏的堂兄现在在美国出行都有专车接送,轮到宇佐见家的本家小姐,要不是他放学之后一直在校门口等她,都不会知道她的家族并未给她安排专车。
结夏:“我不需要的,哥哥已经上大学了,也算是自立门户,我们兄妹没必要依赖集团不是么?”
说这话的时候结夏垂着头,从迹部的角度可以看到女孩若有若现的梨涡。
她在笑,可是她说的话,不是对兄长小有建树的自豪,充满了对宇佐见集团的嘲讽。
明明是宇佐见家族的小姐,和楼上住的男人一同是流淌着最纯正血脉的兄妹两人,不住在自宅。
迹部:“那明天我来接你上学,你先上去吧,到家之后告诉我。”
结夏知道继续和他争辩也没有用,从小到大迹部看似对她温柔体贴,可是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决定了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好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下了车之后,结夏站在路边,看着迹部的车离开才转身往大厦门口走,没有上楼先去了便利店。
从速食货架上取了饭团和酸奶,坐在便利店的吧台旁小口小口的吃着,掐着时间自己应该上了楼,给迹部发了消息,告知已经到家了。
吃完之后又对着手机发呆到指针指到七点。
小声叹息:“现在上去的话,应该不会撞见了吧,真的真的不想再看到,哪怕是一次了。”
偏偏人生在世,就是要经常事与愿违才算是体验过人生。
一打开电梯就看家自家哥哥把一个和他身形差不多的男孩子抵在墙上。
这个住宅一梯一户,所以有幸能欣赏到这样略微有些令人心跳加速的场景,只有她和每月一来催稿的编辑。
电梯打开的声音惊动了两个人。
被抵在墙上的少年最先反应,有些无奈的推开宇佐见秋彦。
永远都挂着和煦笑容的高桥孝浩,提起自己弟弟的时候笑容会更加温柔,对她,对秋彦,都很照顾。
“结夏回来了,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结夏把书包放在玄关处,小声回应道:“老师和同学都很好。”
高桥闻言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在他看来,秋彦的妹妹和他的弟弟一样,都是需要被宠爱保护的孩子。
唯一不同的是,虽然他们年纪一样,同样家逢变故,可是自家的弟弟却更爱开朗一些,爱和他撒娇。
秋彦的妹妹则是成长为沉默的少女,寡言,冷漠。
这种变化让秋彦不知所措,索性他就什么都不做,于是结夏就越发的沉默。
他只能替好友完成哥哥应该做的事情,高桥走到结夏面前,抬起手,轻轻的摸摸女孩的发顶,少女的发丝不像自家弟弟的那样偏硬,和她的面庞一样,柔软,丝毫没有攻击性。
“今天辛苦结夏了,吃过饭了么?我刚做了一些布丁,等吃过晚饭之后吃一些吧,记得告诉我有什么意见,下次我改进。”
结夏能感受头顶的手掌传递来的温柔,这种温柔反而让她有想要往后退两步的冲动,又没办法,无法拒绝他,因为比谁都清楚,孝浩哥哥是真心实意为她好的,“已经吃过了,谢谢孝浩哥哥,我先进去写作业了。”
由始至终,站在旁边的宇佐见秋彦,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他的目光就停留在结夏身上,却没有出一点声音。
结夏进屋之后,高桥孝浩叹了口气,对宇佐见秋彦说:“秋彦,结夏不爱说话,在家里的时候你要多引导她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要总是除了上课回家就把自己关起来写东西。”
高桥孝浩对他们家的情况也有所了解,知道秋彦和结夏两个人和他与弟弟那样,相依为命生活在一起。
好友也许在很多人眼里都不近人情独来独往,可是他很清楚,他所重视的人,那些被他纳入到自己生命里的人,他会放在第一位,而他的妹妹,就是凌驾于所有人地位之上的人。
傍晚。
——咚咚咚。
“我要进来了。”
话音刚落,秋彦就推开了门,这个敲门和没敲一样,没有等到对方回应,已经进了屋。
结夏正咬着笔头对着桌子上的笔记发呆,数学对她来说一直是一个难题,很难攻克。
“课业上有什么不懂的么?”秋彦把碟子放下,拉开一个椅子坐在书桌旁。
灯光柔和,映照下女孩稚嫩的面庞像是加了滤镜一样。
“数学不太好,老师给我写了笔记,可是还是有一些看不懂,我要不要请一位家教呢?”
结夏把眼前的笔记推向秋彦,“在英国的时候,数学就是我的弱项,日本这边好像还要难一点儿。”
挣扎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目前的状况跟哥哥说出来,不管怎么样,至少要顺利的升入冰帝高中学院,她的志向没有那么远大考上T大这样的好学校,但至少要按部就班的完成学生阶段的所有任务。
“虽然我现在大一的课有些多,但是周末是没有课的,你把不懂的内容都总结到一个本上,哥哥周末的时候给你补,我们不用请家教的。”
秋彦的手放在膝盖上,蜷缩了几下,眼睛盯着女孩的头顶想了想,想把手搭上去揉一揉,告诉她不用担心,他宇佐见秋彦的妹妹智商一定没问题的,以后想考哪个学校都可以,却始终没有放上去,他们之间原本是亲密无间的兄妹,可惜中间搁置了很多事情,生生变成了现在的这种情况,一个想尽办法接近,想把满心的亲情都给她,又苦于无措,一个把自己放到壳子里,又无奈没有人去把她拉出来。
“可是……法律系需要学的内容很多,你又要写书,再帮我补课,自己的休息时间都没了。”
结夏不想麻烦他,如果非要是从迹部和哥哥两个人之中选择一个帮她补课,她更想选择迹部,在面对哥哥的时候,她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我自己会调节我的时间,你要做的就是把自己不会的问题总结好就可以,这样我们周末会比较有效率。”
结夏还想再争取一下,“景吾说以后会接我上学,没有社团活动的时候可以帮我补习。”
秋彦闻言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大概气场冲突是两个人都能有感应。
他也不大喜欢妹妹的这位幼驯染,太具有攻击性的人不适合留在他妹妹身边。
本能的想要把妹妹归到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我给你补就好了,他比你大一个年级,自己的知识系统就没那么完善,你的基础不扎实,需要的是正确的引导,稍微有一些误差都会给以后带来麻烦。”
结夏伸手把本子抻回来,“景吾的成绩一直很好,我先看看老师给的笔记吧,有不懂的问题我再问哥哥,好么?”
秋彦见女孩有些抵触自己提出的提议,也不愿再多说什么,说了一句早点休息我出门一趟就离开了房间。
结夏看着重新又关上的门,有一句你能不能不要去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无法言说的秘辛,你能不能不要去找他,他明明,明明也是男生啊。
这样想着,就觉得心里又难过了一些,吸吸鼻子,有点酸涩。
拉开抽屉,看着安静躺在抽屉角落的左洛复又重重关上了抽屉。
尊医嘱,断药的第三天。
有明显想哭的情绪,鼻子酸涩,眼睛挤不出一滴泪水。
秋彦是夜里十一点到的家,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推开了妹妹的房间,走到床边,带来了一阵寒意。
四月的天气,东京还有些凉。
结夏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醒了,神经衰弱导致她的深睡时间严重不足,睡眠软件监测到她的睡眠年龄在50-80间浮动。
可是她没有睁开眼。
她在等,自从回了日本之后每晚都在等。
过了大概两分钟左右,秋彦伸手把妹妹的被角往里掖了掖,俯身,在女孩被刘海遮住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晚安吻。
这是他们兄妹之间最亲密的交流,从结夏出生,出了保温箱有了基本抵抗力的时候就开始的习惯。
代表了他对她的宠爱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他愧疚因为他和父母的原因让妹妹在本该盛放的年纪却渐渐枯萎。
他对她的期望,不在学习,只在她能平安健康就足够,可惜这些话他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