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我在，老爷，您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他们还活着。
“我……我很好，我想，是的，我很好。”布鲁斯磕磕巴巴的说着，他看向迪克的蓝眼睛，看向提姆的蓝眼睛，看向老管家慈祥的眼睛——他的儿子，他的朋友，他的家人，他们鲜活、真实、充满朝气和力量，和他记忆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们还活着。
“我很好。”布鲁斯再次重复，他动了动手指却没有接过蝙蝠头盔；他很疲惫，哪怕只有一小会也好，他想要逃避蝙蝠侠这个永远屹立不倒的勇敢身份，只在此刻做一个孩子般委屈的、眷恋温暖怀抱的布鲁斯韦恩，他捏着自己的鼻梁，哑声问道：“达米安呢？”
这个时间的达米安应该还没有彻底的追随超人，那么他也可以……
“达米安？”迪克满脸疑惑道：“你在说谁，布鲁斯？”
布鲁斯捏鼻梁的动作一顿，他睁开眼睛望向提姆。
“呃，是什么任务目标吗？”被他盯住的提姆心虚的举起咖啡杯：“不，我没有偷懒，我已经很久没睡觉了——拜托别这样看着我，达米安是吧，我现在就查！”
“现在是什么时间？我是说，具体日期。”布鲁斯再次转头望向阿尔弗雷德。
老管家流利的报出了一串数字，并附赠了一个更加担忧的眼神：“老爷，您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布鲁斯勉强的扯起嘴角做出了一个笑容。
在理应存在达米安的时间里，达米安却并不存在。
“我……没事。”他再一次重复道。
他一直清楚，大团圆的圆满结局从来都不存在
所以他能有什么事呢？
不过就是……在这样一个美梦中，梦醒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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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相信光风院霁月不至于恶劣至此，布鲁斯几乎会怀疑他在愚弄自己。
那枚魔法纽扣并不是重启世界的装置，它更像是一双眼睛，一双透过它可以看到发生在他们世界里的其他可能性的眼睛——比如小丑在设计超人之前就被抓获，比如小丑放置在大都会的核弹被及时发现并清理，比如路易斯没有被超人扔进太空而亡，比如达米安不曾失手杀掉迪克……
无数的可能性造就出的无数不同的世界，在他的梦境中缓缓展现。
——但没有任何一个世界，是他的世界。
在醒来后，他面对的世界依旧是那个千疮百孔的世界，他无法改变任何事；但在梦里，他的意识却可以联通那些不同的布鲁斯韦恩，他可以做出选择影响局面、可以制定计划掐灭危险，他甚至可以替那些世界的自己给家人们一个拥抱，尽管在醒来后，他只能去拥抱那些冰冷的墓碑。
这没有用，没有任何一个世界是他的世界。
但布鲁斯韦恩却依旧像发了疯一样的去拯救那些世界。
在一个世界中，他抓捕小丑，打断他的四肢，用铁钩串在他的锁骨上将他吊起，彻底废掉了他的行为能力；在一个世界中，他驱车前往大都会提前接走路易斯，无视了超人的震惊将她强行推进手术室并取出了感应器；在一个世界中，他目送着超人抱着路易斯冲天而起，冷静的指挥迪克和提姆找出核弹的位置，争分夺秒的用尽手段使它变成哑弹；在一个世界中，来势汹汹的超人才刚踏进蝙蝠洞，无数提前架起的氪石炮瞬间对准了他，眨眼间便让超人只能跪在地上，被迪克严严实实的拘束起来。
这没有用，没有任何一个世界是他的世界。
他曾怨恨过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的光风院兄妹；他曾因梦境和现实的巨大落差，于醒来时陷入极端的狂躁和悲伤；但更多的时候，他在白天和卢瑟殚精竭力的清理着世界的废墟，夜晚又奔波在一个又一个的世界里，去拯救一个又一个摇摇欲坠的、即将要毁灭在超人手里的世界，去拯救不属于他的迪克、提姆和阿尔弗雷德。
这没有用，没有任何一个世界是他的世界。
——他知道，他知道这没有用，因为在梦中，没有任何一个世界是他的世界。
可他却日复一日的，像个溺水者一般紧紧握着那枚纽扣，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的坠入虚妄的梦境，去拯救不属于他的世界，无法自拔。
“你的精神状况太差了，布鲁斯。”卢瑟曾这么对他说：“你是睡眠不足吗？需要放个假，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吗？”
“不。”布鲁斯说：“我的睡眠质量好极了。我不需要休息。”
眼前是他已然变成一片废墟的、看不见未来和爱的世界。
梦里是无数岌岌可危的、摇摇欲坠的，但却隐藏着希望的世界。
他在白天和黑夜中不断的游走、不断的拯救、不断的陷入痛苦、不断的重拾希望；他的眼前时而是寂寥的墓地，时而是热闹的蝙蝠洞，时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虚无。
这是地狱吗？
这是地狱吧。
来自光风院霁月的谎言伤害到了他，却又保护了他。
他在希望中坠入地狱，他在坠入地狱时怀抱着希望；他在逐渐扭曲的世界里欢笑、悲伤，在这无数次的辗转中，上演疯狂又悲剧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作业用BGM:《寒蝉鸣泣之时 业》 ED2，也就是吊灯杀ED。
“是谁的谎言伤害到了谁，又是谁的谎言保护了谁。”
兄妹是真的以为可以回溯的，毕竟防卫部也鉴定过。哥哥再怎么样也不会瞎搞自己人。
不过既然防卫部的传送门都可以出bug导致杰森被救下，那出点其他问题也很正常。
纽扣提供的不完全是梦，它是真的因为布鲁斯的祈愿诞生出了新的世界。相当于给了更多的选择，比如说100个不义宇宙，本来该100个全部毁灭，但现在有50个活了，因为这50个宇宙获得了纽扣。
再说白一点，就是让死掉的世界去拯救还没死掉的，全靠纽扣宇宙的蝙蝠侠扯住这条线牺牲和奉献……换个其他人早就崩溃了，但蝙蝠侠不会，他真的能一直做到。
虽然哥哥本质上是无知者无罪，但结论上他还是干了坏事，所以……
他也总得付出点代价，是吧？
第43章 正文
乘坐美国飞往日本的航班正常需要14个小时才能抵达，就算蝙蝠飞机的性能再怎么样爆炸，提姆也不可能做到在天亮之前到达东京，但没关系，作为蝙蝠侠的得意弟子，红罗宾同样也有PlanB。
在布鲁斯的眼里，不久前还哭天喊地“累死了我要睡觉”的提姆从房间里神采奕奕的冲了出来，他一边手忙脚乱的套着制服一边播电话；五分钟后，超级小子康纳肯特出现在韦恩庄园的上空，他在向布鲁斯打了个招呼后，抄起提姆仅在一个呼吸间就化作了天空上的一个小黑点。
布鲁斯：“……？”蝙蝠洞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所以是少年泰坦有什么紧急任务？但是按逻辑和经验来讲被打扰了睡眠的提姆不可能还面带微笑的啊？骨子里的掌控欲和探求欲让布鲁斯看了一眼提姆身上的定位轨迹，那个绿点正在飞速的前往设备给出的预测目的地——日本东京。
布鲁斯：“……”
布鲁斯冷静的呡了一口茶，脸上的表情微妙的变个不停；在阿尔弗雷德路过时，他终究还是没忍住拦下了老管家，语气复杂又缥缈的开口：“阿福，麻烦你准备一些点心和茶，光风院恋雪喜欢的那种。”
“嗯？老爷？光风院小姐回来了吗？”阿福很疑惑：“我很高兴您告诉我这个消息，但是……您是怎么知道的？”
提姆喊超级小子带他赶去东京还能有什么事？不明摆着去接人吗？
“Because l am batman。”
看穿一切的布鲁斯韦恩最终这样开了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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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风院恋雪红着脸回了房间里。
光风院霁月整个人窝趴在温暖的被炉里打游戏，他的身边放着一盘剥好的橘子。
“给提摩西打完电话了？”他没抬头，拖长了声音懒懒的问：“至于那么急切吗？来，帮我挑个御三家。”
光风院恋雪凑过去一看，啊，是pokemon剑盾，记得没错的话这盘买了有一段时间了，她哥哥终于想起从落灰的收纳盒里翻出这个游戏来了？、
“炎兔儿吧。”光风院恋雪看了一圈后发表意见：“可爱！火系也比较万金油。”
光风院霁月轻轻的嗤笑了一声，他抬起头看向光风院恋雪：“我还以为红色让你想起了红罗宾……”
光风院霁月的声音僵住了，视线和表情也都僵住了。
“哒哒。”从窗户的方向传来了轻微被敲击的声音。
“哥哥？”因为光风院霁月表现出来的异常，光风院恋雪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隔着那层蒙着薄薄雾气的玻璃，身着红罗宾制服的提姆和一个长着超人脸的小子正悬在冬日的夜色中和室内的兄妹俩对视；提姆在他们呆滞的目光里再次礼貌的敲了敲玻璃，他甚至俏皮的用手指在雾气玻璃面上画出了一个清晰的爱心。
提姆以为这样的出场方式浪漫有趣又充满惊喜——殊不知光风院兄妹差点双双被康纳那张超人脸给吓了个半死，要知道他们不久前才和长着这个脸的人死斗至黎明，数个月的敌对情绪还没有在仓促的世界转换中完全消退，乍一看简直以为暴君超人打上了门！多亏了提姆的存在打破了他们紧张的情绪，光风院霁月才不至于把游戏机当成武器朝他们砸过去。
光风院霁月：“……”
光风院恋雪：“……”
哥哥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撑起的身体轰然趴了下去；妹妹则是大梦初醒一般赶紧跑去拉开了窗让提姆和康纳进屋子里来，直至冷风吹进室内，她脸上的恍惚感才弱化了一些。
提姆跃进室内的时候其实感到很奇怪，在他看来光风院恋雪不该是这个反应的啊？虽然现在一想或许这样出场没那么浪漫，甚至有些吓人，他都能理解，可光风院恋雪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身体可是实打实的进入了戒备状态！他绝对没看错，不是那种戒备陌生人的感觉，而是那种下一秒就会和他动手的……更凌厉的感觉。
尽管疑惑，但这不影响提姆立刻给了光风院恋雪一个冰冷又热切的拥抱。
“嗨，哈哈，你们好。”康纳开朗的笑着打招呼：“我是超级小子，康纳·肯特。你们就是提姆说的那对魔法兄妹吧？和他一样叫我康纳就好了。”
康纳觉得自己的态度亲切又友好，但不是他的错觉，光风院霁月真的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没搞明白他的态度是什么意思的康纳：“……？”他下意识的转头去求助自己的搭档，但提姆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没有分给他的意思了，他正在紧紧抱着那个脸颊红彤彤的姑娘，把脸蹭在她的颈窝里说着“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之类的话。
觉得自己被抛弃而感到有些心梗的康纳：“……”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光风院霁月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排外样子，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简直是尴尬到可怜了。
打破这个诡异气氛的人是光风院实花女士，她端着茶和点心推门进来，和莫名多出的两个紧身衣生面孔就这么撞了个正着。
光风院实花女士：“……”
光风院实花女士沉下脸微笑：“可以和妈妈解释一下吗？霁月君？恋雪酱？”
光风院霁月：“……”
他发出了一声哀怨的叹息，不情不愿的从被炉里爬出，恶狠狠的走过去把提姆从妹妹的身上撕下来，并拽着他的披风拖到了老妈的面前，指着他说：“这只就是提摩西德雷克，篡改学校系统讨你们欢心的那个混蛋。”
提姆：“……”他冲着这和光风院恋雪有着同款红发绿眼的女士，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光风院实花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后，转向了康纳。
挣脱了光风院霁月的魔爪，赶紧站直并卸下了兜帽的提姆开口：“他是康——”
光风院霁月：“是提摩西喊的出租车。”
提姆：“……”
康纳：“……”
光风院实花微笑：“好好说话，霁月君，这样对待客人太失礼了。”
光风院霁月不得已的啧了一下：“好吧。超人的儿子，康纳肯特。”
“我了解了，总而言之是不需要妈妈报警的情况对吧！”光风院实花笑眯眯的问道：“要不要你去接杰森来家里，妈妈做寿喜锅和天妇罗给你们吃，正好暖暖身子？”
“太麻烦了不——”正想拒绝的光风院霁月看了一眼老妈笑盈盈的脸，他浑身一哆嗦，一改之前爱答不理的样子，走到康纳面前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肩：“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特快小子，再跑一趟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