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提姆和杰森——
他们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什么也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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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精神不济的蝙蝠一行人回到了抢救室门前，他们和红着眼眶沉默的复仇者们坐在一起，同样沉默着红着眼眶。
唯有光风院实花依旧挺直着背，这位疲惫又悲伤的母亲反而是场中看上去最平静的一个，在过去的数小时中，她的目光未曾从抢救室亮着的灯上移开半毫。
或许又过了十分钟，三十分钟，一小时……那盏灯灭掉了。
所有人在第一时间看向不知何时趋于平稳的两条心电图，然后才看向推开门的可可洛。
“有坏消息，也有好消息。”可可洛显然没指望他们在这个情况下还能生出猜谜的心情，他在这样说之后立刻跟着解释道：“好消息是霁月小子和小恋雪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他们的命保住了。”
托尼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坏消息稍微多了点……”可可洛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尴尬的神色：“首先，霁月小子完全失去了左小腿，他会落下终生的残疾；小恋雪的贯穿伤透过了右肺叶的中部，她之前的情况比霁月小子更危险，虽然现在保住了命，但她日后的呼吸功能估计会出大问题。”
保住了命的光风院兄妹却未能在不可逆的伤害下幸免，很难说这件事的好坏。
“还有其他的坏消息吗？”光风院实花抖着嗓音问道。
“……”
可可洛叹了口气，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转向了托尼：“我想问一下，你们在战前是不是得出过一个结论，即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使用无限手套打响指的人都会丧命？”
“是的。”托尼稳住自己的声线说道：“这是光风院霁月和我一同提出来的，想要通过逆响指来改变现状的话，需要为无限手套注入大量的能量，但不管是谁，能提供的能量都远远不够，在这个情况下……”
“需要倾尽所有生命力来填补无限手套的能量窟窿？”蝙蝠侠沉声接上。
托尼没有说话，但他沉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些。
“那就说得通了……”可可洛再次叹气：“不管是霁月小子还是小恋雪的身体里我都感觉不到魔力的波动了，因为他们两个一起使用的无限手套，所以也一起被抽干了能量吧。”
“等等，那这么说的话……”娜塔莎突然开口插话：“也正因为两个人一起分担了逆响指所需要的能量，所以他们才保住了命不是吗？”
“是的。”可可洛肯定道：“正因为是两个人一起，两个人才都保住了命。”
“如果是霁月小子或者小恋雪中的任何一个人……恐怕会因为器官衰竭当场死去。”
和这个假设相比，两个人严重的战损反而他妈的算是好消息——
“不，这算个狗屁的好消息！”杰森通红着眼，将牙咬的咯咯直响：“魔力对魔法使而言就像生命中的一部分，现在这部分被暴力的掠夺走，谁能保证会出什么事！”
“闭嘴，杰森。”提姆冷冷道：“不要在这个关头说这种话。”
“你才该闭嘴，提姆！”杰森的声音骤然拔高：“对问题避而不见就可以安慰到你脆弱的心灵吗，Uh？你是因为好好的睡了一觉，脑子还没有醒过来吗！”
“杰森陶德！！”
提姆立刻失控的冲过去揍了杰森一拳，他瞪大的眼睛里布满的红血丝并不比杰森的少：“我！只是！让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这样子的话！他们才刚脱离生命危险！”
杰森偏头吐了一口血沫。
“好了，不要打架。”光风院实花淡淡的开口道：“杰森说得对，没有这样的先例，最好尽早开始做准备……你能联系防卫部的人吗？杰森？”
杰森摇了摇头，他脸上的表情灰暗了下去：“虽然在那里呆过一阵子，但我不属于防卫部，没有任何有效的方式能让我和防卫部取得联系。”
“霁月之前的通讯器呢？还在你那吗？”
“在我这里，但是……您看看吧。”
光风院实花接过通讯器一看，那先前还通报了SSS级危机的通讯器却彻底的灭了，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将它启动，完全的变成了废品。
“说起来，我没看到霁月小子的手镯。”可可洛突然插话：“这么一想好奇怪啊，不应该啊，那玩意不是应该一直套在他的手腕上……”
他说着说着，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下，他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就是，霁月小子的力量不是被全部吸走了吗？如果说手镯是他力量的启动器……”
那么失去了力量，变为废品的启动器……
“大概率是自动销毁了。”
那么通讯器的事情也可以像这样解释了。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重。
“所以现在没人能联系到防卫部。”
光风院实花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失态，她很快的垂下了头，等到再次抬起时，她又恢复了先前的镇定：“得不到防卫部的帮助也没关系……可可洛，和我去魔界走一样。”
“好嘞，收到。”可可洛习惯性的用吊儿郎当的口吻回复到。
“我想去找点用的上的东西。”光风院实花这么说道，她走向了杰森和提姆，目露恳切的冲两个年轻人鞠了一躬：“在这期间，霁月和恋雪就拜托你们了。”
要不是几近走投无路，她也不会在这个关头上离开自己的孩子，将他们托付出去。
但如果托付的对象是杰森和这个姓德雷克的孩子……或许，没关系。
“不，不用这样。”杰森滚动着喉结，他连忙将光风院实花扶起了身：“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月亮和——”
“我会一直守在恋雪的身边。”提姆说道，他后退了一小步，也冲光风院实花深深的弯下了腰：“在她醒来之前我哪里也不会去。您可以放心的……将她交给我。”
布鲁斯在蝙蝠头盔下叹气，他冲一直很沉默的达米安说道：“在这期间，我会将公司的事情移交给你，红罗宾的工作移交给神谕。做好心理准备。”
“……好的，父亲。”达米安罕见的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他看着提姆握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拳，片刻后移开了视线：“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我甚至会做得更好。”
“我有假期了就会来帮你的忙，布鲁斯。”迪克也说道：“或者我会选择在假期里来帮一下杰森和提姆……他们两个后面恐怕要常驻纽约了。”
“一下子去看看复仇者大厦附近的待售房产吧。”
蝙蝠侠沉默着转过了身，打算带着罗宾和夜翼下一站前往正义联盟汇报这件事。
迪克侧过身看向抢救室半遮半掩的门扉，抿紧了的唇毫无笑意。
“快点和哥哥一起醒来吧，小恋雪。”他哑着嗓子喃喃：“大哥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和你说。”
比如，他真的很喜欢她。
比如，他很期待和她成为一家人。
比如，他很感谢她所做的这一切。
比如——
他很想她。
作者有话要说：
像是总集篇的一章，以蝙蝠家的视角来看兄妹的故事，我觉得还是蛮痛的。
妹妹当了不到一年的魔法少女就被迫退役，还落下病根，她将永久失去运动的能力，只是爬楼梯都会对她而言很辛苦；哥哥没了半截腿，不可逆的残疾，从防卫部的流动退役人员到彻底退役。
兄妹俩都不再有能力玩魔法了。
当然，这些只是本章可以获得的情报。
第54章 正文
“欢迎光临。”金发的花店老板笑道：“您也是来购买情人节玫瑰的吗？”
提姆在满室花香中沉默了一瞬，而后扬起了一个礼貌又疏离的微笑：“不，我需要一些别的花。请给我包一些水仙和月季，配满天星。”
“原来是看望病人。”老板动作麻利的挑出了最鲜嫩的花枝，很快就扎好了花束：“先生，给您。如果需要玫瑰的话就来我这里吧！我保证全纽约没有任何一家花店的玫瑰花质量比我家的更好了。我会给您扎最漂亮的玫瑰花束，并祝福你您白成功。”
“我会的，谢谢。”
提姆抱着花束，在暮色黯淡之时踏入了复仇者大厦。
当这对兄妹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后，他们就被分开护理在了两间不同的病房，不管是哪一间都摆满了各种款式的医疗器械，以及数目庞大且繁杂的瓶瓶罐罐。
清淡的花香淹没在刺鼻的消毒液味道中，提姆推着凳子坐在了病床边，他动作流畅又自然的去揉捏光风院恋雪搁在被子外的，皮肤一片冰凉的手。
“晚上好，你今天的感觉如何？”
他抬手去撩光风院恋雪额前散乱的发丝，没有恢复意识的后者温顺乖巧的躺在那里，理所当然的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天还没有回暖，像这样一直打营养液和药水的话一定很冷。”
他捧起那只带着密密麻麻针眼的手哈了哈气，在发觉无法靠这样的行为使那只手温暖起来后，他索性两只手一齐将那只手拢在了手心里，并轻柔的摩擦了起来，一方面想要使这只手温暖起来，一方面也是在化开皮肤下的淤青。
“我今天在纽约的街边看见有人卖章鱼小丸子，本来想给你买一份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吗，但想到你现在只能打营养液，我就没有买，毕竟买来的话也只能是我自己吃完。”
“一个人吃也太孤单了，所以你快点醒来，我们一起去尝尝。”
光风院恋雪曾经触感软绵绵的手在数个月的病榻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她的指关节在营养的流失下嶙峋的突出，薄薄的一层皮肉附着在骨头上，再也没有原来的模样。
“他们还是想剪你的头发，但光风院实花……你妈妈阻止了。”提姆锲而不舍的暖着她冰冷的手，将那单薄的皮肉搓揉的泛起了一些血色：“她说‘我家的小恋雪很宝贵头发的，如果没到不得不做的地步，请千万不要那么做，她醒来会生气的’。”
“你真的会生气吗？其实我觉得不管是长发还是短发，你一定都漂亮极了。”
提姆将她的手塞进了被子里，为她捏好了被角；他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和门外路过的杰森打了一个招呼。
“杰森来看你哥哥了，今天他来的稍微晚了一点。”
提姆再一次坐到了病床边，他的手从被子的缝隙中钻了进去，再一次摸了摸光风院恋雪染上了体温的那只手，又慢慢的退了出来。
“我有时候在想，你是不是和你的哥哥在梦境里迷失了？”提姆垂着眼睛看向她睫毛投下的小片阴影，像是害怕吵醒她一样轻声的喃喃道：“快两个月了，你们就这样一直睡着，像是在比谁坚持的时间更久一样。”
“哪怕只是动动指尖也好，我偶尔也想看到一些你的回应，好让我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让我带着希望坚持下去。”
但光风院恋雪依旧沉沉的睡着，没有任何的反应，她的心电图有规律的律动着，发出机械感十足的、带着节奏的电子音。
“好吧。”提姆叹了口气，慢吞吞的喝下了那杯温水：“没关系，我知道你很累……所以你可以在美梦中多休息会。刚才是骗你的，就算你不给我回应我也不会放弃，我会一直在，只是别让我等太久了，好吗，宝贝？”
他再一次撩了撩光风院恋雪缠绕在脸颊边的发丝，然后支开了病床边的折叠桌，掏出了一个轻薄的笔记本，就在这只有仪器响声的病房内开始办起公来了。
在这段陪护的时间中，明面上的提摩西德雷克总裁对外告了病假，暗地里的红罗宾也几乎推掉了所有的外出任务，他偶尔会在白天去泰坦塔或者蝙蝠洞做交接、或是处理一些不得不亲自处理的事务，但不管怎样，他都会在天彻底黑掉之前回到复仇者大厦，然后守在光风院恋雪的身边，风雨无阻，日日如此。
杰森的情况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像是完全放弃了红头罩这个身份，再也没有回去过哥谭，他和提姆都在附近各自购置了房产，以方便在纽约活动。
但和即使推掉了很多事务后依旧有些忙碌的提姆不同，杰森完完全全的在纽约扎了营，他搬来了折叠床，直接就住在光风院霁月的病房内，那间他购置的房产里没有置办任何有生活气息的家具，而是堆满了零件——提姆知道杰森购买了许多机械义肢相关的教材、以及许多可能会用上的零件和工具，他在自学相关的知识，偶尔还会跑去请教托尼斯塔克，一直保持着研究和实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