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先成婚,后授礼,不过是想将他的小皇后尽早娶进宫,这么难接受吗?
左右皇后之位是赵归雁的,先让她入宫有何不可?
侍立在一旁的曹公公见状,意外了一下。
他侍奉陛下多年,深知陛下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如今他的脸上罕见地出现几分燥意,他如何不惊讶。
曹善来弓着身,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偷偷看了两眼,发现这些折子都在说同一件事。
——立后该按规矩来,不能不顾礼法。
曹善来恭恭敬敬地将折子摆放好,又往一旁站了站。
程景颐指尖搭在折子上,敲了敲,忽然沉声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曹善来一愣,抬头看向程景颐的方向。
就见帝王撑着下巴,神色倦懒,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曹善来斟酌了片刻,知道了自己刚刚偷看奏折的事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只好拱了拱手,道:“奴才粗鄙,如何能议论国事?”
程景颐耷拉着眼皮,不说话。
曹善来额头冒出了冷汗,知晓自己的回答让陛下不满意了。
他咽了下口水,继续道:“陛下向来一言九鼎,旨意已下,朝令夕改的话,有损陛下威信。且百官都说不合礼制,可奴才寻遍大魏仪制,可也没有明确规定,先成婚是不行的。”
程景颐这才抬起眼睛,斜睨了他一眼,说:“曹善来,没成想你还记得这所有的仪制?”
曹善来陪着笑,说:“奴才伺候人的,来宫里第一堂课就是学规矩,自然时刻记在心里,以免犯错。”
他见程景颐终于说话了,就知道自己方才的话他很满意。
曹善来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冷汗。
这御前侍候,也不容易啊!
今上心思深沉,他伺候多年都摸不透,好在陛下宽宥,不是大错他都不会罚。
可曹善来却知道,温和不过是假象罢了,骨子里陛下还是一个锋芒毕露,深不可测的人。
他有时候只是懒得计较,他对大多数事物都冷冷淡淡,不上心。
今日这立后的事情,也是见他难得计较。
不过明日满朝大臣就要倒霉了。
*
宫里的事情赵归雁一概不知,她深夜被人领着去了祠堂,还有些发懵。
大半夜祭祖?
赵清鸿焚香沐浴,换了一身朝服,正站在祠堂门口,见了她,露出一抹慈和的笑。
杨氏也换了一品外命妇宫装,神色恭谨地站在一旁。
除了他们,旁边还有两人,一人是小公爷赵秀荣,另一人是德高望重的赵家族老。
一旁的奴仆没有资格进入祠堂,这偌大的祠堂里除了他们五人,就只剩下满屋子黑油油的牌位。
赵归雁只觉得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赵清鸿见她小脸微白,笑了下,温声说:“今日为父唤你来,就是打算将你归到你母亲名下,以后你也就是我唯一的嫡女了。”
赵清鸿为了拉近和赵归雁的关系,还虚情假意地问一句:“小五,你高不高兴?”
第8章 这样的姿容此刻便是祸事
赵归雁垂目,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直,她忍住想要抽出来的动作,任由赵清鸿拉着手。
她久居后院,接触过的男子有限,有肌肤触碰的更是唯二两个人。
前几日惊慌之下拉着一起躲避的那位公子为其一。
赵清鸿是其二。
可这两人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程景颐的手掌干燥温暖,让人心底十分安心。
可赵清鸿的手,明明触手温热,可让她无端发冷,有种遏制不住的危机感。
赵归雁视线飘了飘,可他不是她的父亲吗,她是不是不该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