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归雁脚步微转,坐在了右下首。
宋太后没想到赵归雁这么轻易就妥协了,她本来以为赵归雁会像上次一样出言忤逆她,脸上还有没有来得及收起的错愕。
不过她很满意赵归雁的识时务,衣袖轻挥了一下,便施施然坐在了最上首。
众人见赵归雁这样乖巧地就退让了,有些失望。
性子这样绵软,真的是深得陛下看重的人吗?怎么瞧着毫无底气?
宋明箬坐在宋太后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赵归雁不得不坐在下面,心里很是得意。
皇后又如何?如今还不是比她矮一头?
赵归雁并不想去关心她们如何想她的,她本就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甚至她自己本身有些绵软。
上次与宋太后发生争执也只是因为宋太后曾经对阿姐不好,她想替阿姐出气罢了。以及她不愿意随便做程景颐的主。
陛下是好人,是她值得尊敬的人。
不该像个牵线木偶似的,旁人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身不由己的人只有她一人就好。
正愣神间,月亮拱门处走进来一道修长挺拔的人影,他走在最前面,身姿挺括,步伐轻缓,却最是威仪,一众人间,旁人总是下意识地看向他。
赵归雁心里无端想起一句话,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
“臣妇/臣女参见皇上。”
众人一惊,纷纷起身见礼。
赵归雁目光随着他移动,眼睁睁的看着,程景颐环视了一眼园子,径直走了过来,停在了她身侧。
赵归雁看着停在她眼前的玄黑色龙纹靴履,低声道:“陛下?”
程景颐直接弯下腰,亲手将她扶起来。
“怎么坐在这儿?”
他瞥了一眼上首坐着的宋太后和宋明箬,语气一如既往地淡,可赵归雁无端听出几分质问。
赵归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如果说话,总感觉是在告状。
众人此刻大气不敢喘,不知道陛下这话是不是兴师问罪。
可,让皇后坐在这里的,是太后……
可皇后又是陛下这么多年唯一特殊对待的女子,总归是不一样的。
一时之间,众人心底早就好奇不已,陛下要如何处理。
宋太后也一时摸不准程景颐的意思,难道他今日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们母子这些年的假象撕破吗?
场中气氛凝滞,不过几息,却恍若几个时辰。
程景颐并未离开,也不往上首去,而是直接坐在了赵归雁方才的位置上。
赵归雁缓慢地眨了下眼。
程景颐直接握住她的手,将她拉着坐下来,“那朕也坐这儿吧。”
赵归雁紧挨着程景颐坐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不坐最尊贵的位置,为何与她挤着坐?
她说的挤,是真的挤。
这位置本就一人一席,程景颐一来,这位置便有些狭小了。
幽淡沉静的檀香气息似有若无地飘进她鼻中,带着男子特有的气息,沉稳,悠长,却格外霸道,无孔不入。
赵归雁感觉自己都快要坐在程景颐怀中去了。
她偷偷地往另一侧缩了缩,蓦地腰间忽然多出一抹温热,程景颐偏了偏头,低声道:“你再挪就该掉下去了。”
赵归雁左手下意识往旁边探了探,果然,自己再往旁边挪一挪,就该跌空了。
赵归雁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丢人,只好咬牙坐了回去。
宋太后愣了一下,带了几分期待地说道:“皇帝,你应该坐哀家身边来。”
程景颐淡淡道:“朕与皇后一体,自该同席。”
意思是赵归雁坐哪儿,他便坐哪。
宋太后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