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用问,定然是被江湖人记恨。”
“不至于吧,为了个苗疆月主何必与无极岛的泼天富贵过不去呢?咱们又不是帮苗疆少主,只是帮那位阿九姑娘……”
“可他们是一伙儿的,那位苗疆月主不知为何昏睡大半夜,阿九姑娘一直守在他床边,连饭都没吃。”
“说到这个你不觉得奇怪吗?传言苗疆主狠戾无情,我瞧着他对阿九姑娘倒是深情不移,况且,他隐瞒身份在无极岛这么久也没杀过一个人,反而还帮着救人什么的,他似乎也不坏?”
“那是你没看见他杀人的样子。”
“你见过了?”
“你少好奇吧,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乌漆嘛黑的虫子吃人的画面,呕——”
“……”
“你们需要手帕吗?”后面突然传来笑嘻嘻的声音。
说话的二人僵住,齐齐扭头。
周不醒摇头晃脑地站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道听了多久,看表情倒是不生气,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将那些话传到苗疆月主的耳朵里。
“不用了……”
“真的不用吗?”周不醒像个登徒子,放浪地一把撩开衣袍,在两名船手震惊的目光中露出衣袍里面挂满的各式各样的手帕,他遗憾摇头道,“可惜我的帕子也卖不出去,海上这么潮湿,帕子想必也放不了多久便会发霉,这得浪费我多少银子……”
絮絮叨叨的声音逐渐远去,留下聊天的两名船手面面相觑。
周不醒仰头望月。
他和宋长空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找到的少年和九郡主。
彼时少年已解开前一日晚上亲手钉上的五颗封蛊钉,腰间衣袍濡湿,他穿的黑衣,若非上手摸当真发现不了他身上都是血。
九郡主穿的一袭红衣,衣裳边缘白色的毛绒也被他的血染红,她眼眶发红,却又不敢问他究竟做了什么,蛊虫暴动那会她就发觉他的不对劲了,可他不想说,也没力气说,光是压制暴动到想要吞噬主人的蛊虫他就费了九分的精力。
直到周不醒和宋长空到来,一路紧绷的少年才细微地松了口气,哑着声音将九郡主推给他俩之后便昏睡过去。
幸好云澜和云渺没有出卖他们,还给了他们一艘船,同时发动余下三十七艘船,只为了掩护他们尽早离开。
无极岛已经变成江湖的是非之地,往后也会不安宁,他们已顾不上其他。
……
周不醒没能从这艘小破船上寻到新的商机,只好转头回船舱继续同里面的人干瞪眼,谁知道他刚进去便发现,先前还在忧心忡忡的九郡主和宋长空面对面坐在床边玩起了翻花绳。
少年安静地躺在他们身后的床上,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他眼睑下勾起一道道根根分明的阴影。
嘴唇和脸色同样苍白,长发披散着,发饰与辫子全被摘下来放到一边,襟口的里衣是白色的,边缘染了一丝干涸的血,像雪上的一朵梅花。
周不醒看了看床上的少年,又看了看旁若无人翻花绳的两个人,实在憋不住。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变脸太快了?之前明明还在哭天抢地问我阿月会不会死呢。”
宋长空甚至差点扒了他的裤子,就为了威胁他一定要救活阿月。
九郡主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少年:“你不是说只要熬过今夜他就会醒过来吗?”
“你就没想过他醒不过来?”
“没想过。”九郡主老实说,“他只是抽空去和阎王喝杯茶,等茶冷了他就会回来。他还没和我解释给我下蛊的事……可恶,现在想想还是很生气,等他醒了,我才不会轻易原谅他!”
周不醒对她前后的情绪变化叹为观止:“你好自信,除了阿月,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如此自信的人。”
九郡主一点点翻着红色的花绳,这是少年昏过去前唯一记得留给她的,留给她系辫子的。
他似乎知道昏过去之后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只记得提醒她不要忘记用红绳系紧辫子发尾,她系辫子的发绳总是容易松,以前都是他帮她编辫子,再帮她系紧发绳。
如果他睡着了,明日阿九的辫子就没人帮她系紧了。
九郡主没有用这根红绳系头发,她先前一直将发绳缠绕在手腕上,周不醒什么都不肯说,只留下一句“明日日出前醒过来就能再撑一段时间”便跑了。
显然这件事还没掀篇,后面的事也许更严重。
九郡主低下头,继续摆弄手中的花绳:“况且,他连名字都没告诉我,他一定会很醒过来的。”
“名字?那你问我啊,他叫宋……”
九郡主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我要听他亲口说。”
宋长空翻了下花绳,拇指与食指勾着花绳翻来翻去,找不到下手的地方,闻言道:“我猜阿月肯定不会想亲口告诉你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