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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郡主一下午都没出门,到了晚饭时间少年先去敲的门,她还是没有出来。
并非是不想出去,而是她没听见敲门声,也不饿。
她坐在窗边,双腿悬空抬头仰望远方,入眼是那座极寒极高的寒山,寒山种满了特殊的寒梅,远远看着倒是颇有几分春色。
她晃着腿在发呆,她觉得自己像个笨蛋,像话本子里地主家的傻孩子的那种笨蛋,可她又很委屈,因为根本没人告诉她那么多的事情。
但即便再委屈,她也不敢对别人发火,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她若是怪别人便显得自己蛮不讲理不顾全大局。
所以她只能坐在窗户边吹着冷风自己生自己的气。
“还是我太笨了。”她仰起头,冷风吹进她敞开的襟口里,自言自语,“如果我聪明点自己发现的话,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她很茫然以后要怎么办,回中原吗?原本以为的坏蛋老爹其实是在保护她,还有曾启蒙她习武的老乞丐。
“一定是我太弱太笨了,不然为什么他们都不告诉我真相,还要想办法将我嫁去苗疆远离中原?他们不会以为这样对我来说算是保护吧?”
九郡主嘲弄地叹了口气,脑袋一点一点地磕着窗框,直到下面传来一丝细微的脚步声。
她的目光从捂脸的指缝穿下去。
茫茫的雪色中,少年披着黑色的大氅,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他的额和发,他慢吞吞竖起一根食指比在唇边:嘘。
大氅微微敞开,隐约可见他里面穿的还是白日那件黑红色的劲衣,细碎的银饰若隐若现。
九郡主瞧见他如此奇怪的表现瞬间忘记方才的烦恼,好奇地扶着窗框继续倾身往下看。
少年冲她微微张开双臂,又比了个手势:跳下来。
九郡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就这样跳下去?
少年眉眼一弯,点点头,屈指指向后方:那边人多。
随后又指向另一个方向: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玩会儿。
九郡主迟疑地看了眼他似乎颇为孱弱的身体,忧心忡忡地想若是跳下去把他砸伤了怎么办?
要不,收着些?
这样想着,她深呼吸,双手一撑后面的窗沿,把控着力道纵身轻盈跃下。
月光染过她的发,落下,少年稳稳当当地将她接了个满怀,末了,在她眉心落下一个混着月光的吻。
九郡主摸摸被他亲过的地方,脸颊碰到他帽檐上细小柔软的绒毛,小声说:“你亲了我,今天你还欠我一个亲亲。”
少年忍着笑:“欠你两个。”
九郡主仿佛得了天大的便宜,眉开眼笑,拽着他衣裳的绒毛压低声音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少年抬手撑开大氅将她藏进怀里,大氅宽大,容得下一个她。她似乎很喜欢这种悄摸摸的感觉,主动抬手抱住他的腰贴向他身子。
少年说:“我们去做坏事。”
“做什么坏事?”
“去了就知道了。”少年摸摸她脑袋,顿了顿,又说,“阿九。”
“嗯?”
“你手往哪摸呢?”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
九郡主讪讪缩回不听话的手,用左手拍了下右手,一本正经道:“是它自己不听话,不是我故意要摸的。”
少年呵笑了声:“手长在你身上,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九郡主噎了下,干脆也不装了,理直气壮道:“我就摸了,反正以后你也要给我摸的,早摸晚摸都要摸,我提前试试手感也不行吗?”
少年:“……”
九郡主嘀咕:“那要是手感不太好的话,以后也有心理准备的就是说……”
少年收了大氅,将她晾在外面独自走了。
九郡主:“!”
九郡主拽着他的大氅,诚恳认错:“我错了,我不摸了,我真不摸了,我也不胡说了呜……”
最后还是成功钻进他暖和的大氅里随便占便宜。
少年说的做坏事是去放冰灯。
碎玉蓝花开前几日的夜晚有放冰灯的习俗,这个时候许多年轻男女都会去放灯,灯上写着旖旎的愿望,祈祷来年与心上人喜结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