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灼呼吸一窒,抬眼看着她泣不成声,扯了扯唇角苦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宋卿摇了摇头,走过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有意义,许灼,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
许灼闭了闭眼,将手挣脱了出来,背过身不再去看,微微叹息道:“你走吧。”
她眼神复杂,声音微微颤抖:“你…还在怪我吗?”
许灼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神情,只觉得他声音冷淡:“早在三年前,我们就结束了。”
宋卿不相信,连连摇了好几下头,动着唇想要继续说,旁边一直装作透明人的许阙发声:“可以走了,再不走许宴的人来了会发现端倪。”
虽宋卿心下再不舍得,也只好听许阙的话先行离开,在临走时哽咽的说了一句:“许灼,许多事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见他阖了阖眼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宋卿泪流不止,奔跑出屋,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留恋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喃喃道:“她瘦了许多,皇兄,这几年她…是不是过得不好?”
他眉眼温柔,可眼中多了疼痛与隐忍。
许阙没有瞒他,实话实说:“的确,在侯府这几年,她倍受欺负,不过,她已经与那世子和离了。”
他扯了扯唇角,笑着替她称谢,又随即缓缓说着:“下一次,就不要带她来见我了。”
他说完,目光落在了她离去的方向,目光中透着丝丝悲凉。
“她的未来里,不应有我。”
许阙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也没有过多耽搁,等外面许宴的人来的时候已经走了。
段长歌担心许宴,一直待在鸿福寺可以离他最近的地方,正好挨着那棵有情树。
风一吹,树叶连带着上面的红绳木牌哗啦啦地响,别有一番美,她微微仰起头,看向那些木牌上面刻的字,都是一对对有情人的忠贞之言。
她眉眼弯弯,伸手拂过了根根红绳,转眼看到许阙走了过来。
“事情如何?”
见他过来她便急急开口问道,看了一眼他全身,见他无碍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许阙摇了摇头,应道:“宋卿见了许灼之后状态一直不是很好,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说着,瞥了一眼她刚刚拂过的树下面吊着的木牌。
段长歌点了点头,他既然这样说,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弯了弯唇,以为可以走了,准备朝门口走时,回头见他一动不动。
“走啊,事情都办完了。”
她有些疑惑,出声提醒他。
许阙指了指挂满红绳的树,问这是什么,她给他稍微解释了一番,许阙听着来了兴趣。
“本王上次来得匆忙,还没有好好观赏过,”他顿了顿,看向那挂在树上随风晃动的木牌,问她:“这木牌该如何弄?”
段长歌见他来了兴趣,不好打断,带着他来到摊位,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木牌,还有一个专门刻字的僧人。
见他们过来,微微一笑,温和说道:“既然来了,公子给夫人挂一个合心牌吧。”
许阙拿起其中一个,端详了一会儿,出声问道:“这合心牌如何寓意?”
僧人笑了笑,声音温和:“岁岁常欢愉,不负相思意。”
许阙勾了勾唇,手指摩挲着木牌,面容上笑意浅浅。
“如此,甚好。”
他买了一个桃花瓣样式的木牌,让段长歌拿着红绳去有情树下面帮他挂这个木牌。
她皱了皱眉,疑惑道:“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她之前看到的都是夫妇两人相互帮助着挂了上去,可是她和许阙又不是夫妇,挂这个干嘛?
许阙挑眉,望着她手中的红绳,淡淡说道:“只是让你拿着红绳在树下站着,本王自己挂。”
“可是你怎么一个人就过来挂啊,他们都是一对一对的…”
许阙抬起手拿过了她手中的红绳,牢牢将木牌挂在了有情树上。
“本王乐意。”
既然他这样说,段长歌也不管他了,就是替他以后的王妃感到可惜,摊上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王爷。
虽这样想着,可她在看见他一心一意地将那块木牌挂了上去,挂完还要试试会不会掉下来时,心头上莫名有些苦涩。
许阙挂完后,临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有情树上他挂的木牌。
嗯…挺显眼的,他很满意。
又想到她刚刚说的话,注视着在前方走着默不作声的姑娘,无声一叹。
这个傻瓜,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段长歌其实再迟钝,也发现了自己的一些不对劲儿。
比如说上次的那个误会,还有在鸿福寺,她渐渐觉得,事情开始朝着不一样的方向发展了。
于是她很想努力地将事情的走向弄回来,可许阙一参与进来走向就越走越歪…
正好赶上这几日可以回段府一趟,她也想着可以回段府调整一下,没想到刚出王府,看到了许阙站在了马车旁边。
她笑了笑,朝他摆手道:“小王爷你其实可以不用送我的,让我一个人悄悄地走就可以…”
许阙勾唇笑了笑,摇头轻声道:“姑娘误会了,本王是陪你一起回段府的。”
第18章 定亲9
段长歌面色浮出惊愕之色。
随后她干笑道:“您事务繁忙,怎能劳烦您…”
许阙却不等她说完,直接牵过她的手上了马车。
“无论多么繁忙,陪你回段府才是最紧要的。”
这话说着,立于门口的侍卫和丫鬟着实被塞了一嘴狗粮,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都在暗暗感叹夫妻二人虽未成婚,但已经如胶似漆。
可女主角却不如她们想得那么高兴。坐在马车上,她面色复杂地看了许阙一眼,绞尽脑汁想的是到时候怎么能在有限的距离内实现她最大的自由。
许阙像是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懒洋洋道:“本王想着,既然在王府不成,回段府或许有用。”
他挑了挑眉,嘴角微勾着。
“毕竟,本王这次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段府几日。”
段长歌叹了一声,凄凄说道:“一入王府不离鲤呀…”
许阙弯唇反问道:“不高兴吗?别人想靠近本王都难如登天。”
段长歌含泪点了点头。
她真高兴,高兴得都快哭了。
许阙见她哀怨的小眼神,强忍着笑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长歌,真没想到你竟然感动得哭了,不哭了,乖。”
说着,递给她一块手帕让她擦擦泪。
段长歌愤愤然地夺过手帕,擦了擦泛红的眼角。
马车刚到段府,她就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段老爷子和惊鸿早已经在段府门口翘首以待,见她回来了立刻喜上眉梢,一阵寒嘘问暖。
段长歌抱了抱她爹和兄长,婉声道:“爹,哥哥,我在王府过得很好,你们不要太担心了。”
段老爷子见她气色红润,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随后从马车出来的许阙,缓缓说道:“小王爷没有辜负我的所托。”
段惊鸿虽然气不过自家的妹妹转头被别人拱了,但还是分的清事理,面色平静地行了行礼。
许阙也随之向他点了点头,淡声道:“段将军。”
他走到段长歌旁边,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浅浅一笑,看向段老爷子:“本王自然是会好好对待她的。”
四人立于门口很是显目,渐渐的周围聚了一些人,似有探究之意,其中有的人不明事理,开口问旁边的人:“哎,这是怎么回事,段府什么时候和小王爷如此亲近了?”
“你还不知道啊,段府要与小王爷结亲了!”
“什么?!莫不是要与段家姑娘?!”
“是啊,这一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听闻皇上一开始也不同意这门婚事,可是小王爷决心只娶这段家姑娘…”
“没想到小王爷痴心一片…”
几番话下来,讲述了小王爷如何是排除万难抱得美人归,两人如何克尽千辛万苦才得以厮守,将段长歌和许阙两人的爱情故事说的是荡气回肠,可歌可泣。
正当人群议论时,一个小厮惊疑地看了一眼门口那四人,连忙神色匆匆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朝着太傅府跑去。
太傅府中,苏寐听着小厮说的话,冷笑了一声,硬生生地将手中的茶杯捏碎了。
“好一个小王爷!”
原本以为娶段长歌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没想到半路冒出个许阙来坏了他的好事!
一想到这里,他怒不可遏,直接站了起来,斥道:“走,去段府!”
这边段长歌一行人在门口说话总归不方便,于是便来了大堂,给她爹和兄长眉飞色舞地讲着这些天在王府发生的趣事,逗的段老爷子呵呵直笑,连段惊鸿也眼角带上了笑。
他还暗中不断地多看了许阙几眼,见他嘴角噙着笑面色温柔,只是静静地听着长歌在那说话,却无丝毫不耐心,原本担心的心又往下放了放。
看来,许阙确实如他所说,而且可以从长歌话中可以听得出来,她在王府待的还算舒心,许阙是真心想对她好的。
想来,心也宽了许多,扬言说道:“既然今日好雅兴,不如待我去地窖取上几瓶酒,你我三人痛饮一番!”
段长歌一听,眼亮晶晶的,着急说:“哥,哥我能喝吗?”
段老爷子有些不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咳了一声让她稍微注意点形象:“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在家中也不可如此随便,女子怎能随便饮酒?”
她却不以为然:“爹,这在自家就无需拘束那么多了,谁说女子不能饮酒了?”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站起身朗声说道:“所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她顿了顿,莞尔一笑:“可如今有至亲在此,不言其他,只道美人争劝梨花盏。”
说完,有些调皮地朝许阙眨了眨眼。
许阙心一动,含笑点头,看向段老爷子,出声道:”长歌所言极是,小酌一杯也可。”
段惊鸿兴致极好,听此大笑出声,站起身缓缓说道:“不与你们磨蹭了,我先去地窖取酒来。”
他转身刚走出大堂,三人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段惊鸿有些惊疑道:“你来干什么?”
随后,他又折返了回来,面色略有些不快,后面跟着一人。
段长歌闻声看去,蹙了蹙眉。
来的人是苏寐。
段老爷子出于礼貌,让他先请坐,苏寐微微一笑,扶了衣裳落了座,对面正对着许阙。
他先是看了一眼低下头默不作声的段长歌。
与初次见她没有多少不同,只觉她越发惊艳。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见她侧颜姣好莹白得如玉一般,无意间落在耳畔的碎发更显耳垂小巧精致,挂着镂空的灯笼耳坠轻轻摇晃。
见此模样,他喉咙紧了紧,心中的怨又是多了几分,但面色未改半分,笑吟吟地抬起眼看向段老爷子。
“苏寐听闻段姑娘回来,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过来一瞧,还希望段老爷包涵。”
段老爷子见他如此,多了一个心眼,笑言道:“苏公子有如此心,段某自然不会生气,不过,小女已经与小王爷有了婚约,这恐怕有些不合礼数吧…”
苏寐笑了笑,继续说道:“虽说如此,可是苏寐不知,在下究竟是与九王爷差在哪儿了,莫非只因我太傅府与皇室无亲无故?”
他话一出,场面的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段家三人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段惊鸿原本被他打断取酒就有点不爽了,再听到他这样说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怒气,拍桌怒道:“苏寐,我段府念你是太傅长子,与你客客气气,可也不代表你可以污蔑段府!”
段老爷子虽心下不满,很显然对苏寐刚刚所言很不快,捕获还是让段惊鸿先冷静下来,目光沉沉的看向苏寐,沉声说道:“苏公子这样说就有所不妥,我段家清清白白,择女婿怎会因他是皇族或平族分类对待?”
段长歌用力地点了点头,生气地瞪着他,段老爷子刚说完,她就接过话说:“之前我便再三拒绝过公子,若是说的难听一些,是公子一直纠缠长歌,怎么,难道我就不能另择良婿了?还是说…”
她黑眸紧紧盯着他,嘴角泛起冷笑,声音更是冰冷,将接下来的话说完:“我段府只能与你苏家结亲?”
他难道真以为没有了他苏家,她就不能嫁了吗?!别说有许阙,就算无人来娶她,大不了不嫁便是!
苏寐被段家三人连续怼,早已无法维持面色平静,大掌紧握了握,看向了在一旁正悠哉品茶的某人,冷笑一声,说:“怎么,九王爷如今心已经这么大了?之前这段长歌便与我说已有了心上人,没成想后来就应了小王爷的婚事。”
他紧紧盯着许阙,讥笑道:“莫不是小王爷当了冤大头还不自知吧!”
段长歌听了这番话,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要不是她兄长拦着,早就上去揍这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了!
好一个苏寐,得不到她就想着毁了她,心肠竟如此歹毒,她以前还真没看错人!
怕许阙心生误会,她张了张嘴,想要出声解释,就看到许阙放下了茶杯,叹息了声,似是在遗憾今天晚上喝不了酒了,抬起眼静静地看着苏寐。
倏地,他勾唇一笑,走到段长歌身边,伸手轻搂了搂她的纤腰,低头在她湿润的薄唇上烙下一吻,随即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苏寐。
“本王不知道原来太傅府公子对我家小王妃意见如此之大。”
他虽嘴角含着笑意,但锋芒尽显,气势比起苏寐更胜一筹。
“至于长歌的心上人,不好意思,正是本王。”
段长歌堪堪从那一吻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想着要与许阙打配合,装出了一副自己心中的小秘密被人揭穿的那种羞涩与难堪。
扯了扯许阙的衣袖,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么说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啊…”
许阙淡淡笑着,立于苏寐面前,声音染笑却透着笃定
“想必苏公子心中有了掂量,苏公子,替本王向太傅问好,慢走不送。”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苏寐再无留下去的理由。
刚刚他对段长歌所做的一切,就狠狠打了他之前对许阙说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