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正当段惊鸿领旨时,旁边的顾厚按捺不住,有些急急开口。
许宴看向他那边,有些疑惑:“侯爷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顾厚这才后知后觉有些莽撞了,稳了稳心神,缓缓说道:“陛下,臣只是觉得,段将军身为武将,一身肃杀之气面见外客会有些不妥,不如让臣……”
话未说完,段惊鸿有些不赞同地打断了他:“侯爷,你这番话不妥,臣虽为武将,但多年来守护北炀边境,与南溯也打过不少交道。
“如今若派臣去迎接公主,这样既不会失了我南溯的颜面,也能让北炀看到我南溯的诚意,皇上,你意下如何?”
说完,段惊鸿直接将问题抛向了许宴,让顾厚根本没有机会插进嘴,许宴听了他一番话,思虑片刻,缓缓说道:“既然你们都各执一词,这样吧,段将军主要负责公主的出行事宜,其他事情就交给侯爷打理吧。”
皇帝发话,就算顾厚心下不满,也不敢违抗旨意,下了朝,出了皇宫,段惊鸿转角看到了等候多时的顾厚,挑了挑眉,并没有多少意外。
顾厚作了作揖,喊了一声:“段将军。”
段惊鸿驻足看着他,面色平静。
顾厚缓缓走到他面前,小声说道:“臣还真不知道段将军何时对南溯和亲这件事情这么感兴趣了?”
眼中竟是试探之意,还夹杂着一丝不满。
段惊鸿微微一笑,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侯爷何出此言,同是为朝廷卖命,怎说感兴趣之言?”
顾厚不明意味地笑了笑:“段将军虽身处要职,但从未出头过,今日这一回,还不是感了兴趣去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可是这兴趣来的不是时候啊…若是这朝颜公主但凡与将军出行中出了什么意外,您可是担待不起呀…”
段惊鸿眼一沉,目光生冷:“侯爷说这些话提醒本将的时候不如想想侯爷如何避险吧!”
说罢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准确来说是在知道他在逐鹿做过一些事情后就再也不想和这类人打交道。
顾厚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眸中渐渐阴冷了起来,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出了差错!
段惊鸿来了王府和许阙交代完公主和亲的一些事情,走时正好碰上了段长歌来找许阙。
“哥,你怎么一大清早就来找鲤鲤呀…”
由于刚刚起床,她揉了揉有些生涩的眼,看着他哥缓缓从许阙房间走了出来,后面许阙也慢慢跟了出来。
三人莫名一静,段长歌看着眼前这两人,嘴角一抽,有些怀疑人生地看了一眼自家兄长,又看了看自己未来的夫婿。
“哥…你们…”
声音断断续续的,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但是眼中的震惊暴露了她此刻的想法。
段惊鸿无语凝噎了一会儿,给她的额头上赏了一个爆栗。
“瞎想什么呢你?”
她吃痛叫了一声,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
段惊鸿无奈,转头朝许阙缓缓说:“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许阙点头,待段惊鸿走后,她凑到他跟前,疑惑问他:“我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找你?”
许阙瞥了她一眼,说:“皇上让他两日后去接待北炀来的朝颜公主,并负责她的行程。”
“朝颜公主?!”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北炀派公主过来,眸子亮亮的,心一动,对上他视线:“那你那天要去看吗?”
许阙懒洋洋地转过身,看样子是要回房,边走边说:”本王去干什么,又没什么意思…”
“什么没意思啊,那天的时候我想去看看这北炀的公主。”
见他不为所动,她有些试探性的说道:“那如果我去了,你在王府里不要乱跑啊…”
虽说完这句话,许阙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走进房里将她隔在门外,她还好及时止步不然就撞在了门上。
说了这么多他连个去还是没去的准话都没给,段长歌一时气不过,拿脚踢了踢面前的房,说道:“不去就不去嘛,毕竟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也会连累到我,我总会见到那什么朝颜公主的。”
“…还有把门关上干什么,我还进不了你的房间了?”
说完,还是无法泄心中的火,又要抬脚踢一下时,没防住房门突然打开,她失了平衡直接掉进房里,撞入了他的怀中。
这一撞,撞的她鼻子有些生疼,撑着手站直时,才发觉手下一片滑腻,没忍住又摸了一把,头顶上传来他淡淡的声音:“怎么,摸上瘾了?”
一抬头,对上他黑玉般的瞳孔,心神一恍,顺着他的话低头一看,她这才看清楚竟是他的里衣被她扯开了些许,露出了里面裸着的胸膛。
发觉后原本按在那上面的手像触电般连忙缩回,站直了身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她背过了身,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你…你赶紧把衣服换上…”
想来实在是有些无礼,羞红了脸出声指责他:“你说你衣服没穿好就…就开门做什么…”
身后许阙像是笑了一声,懒洋洋道:“本王不过回房换个衣裳就有人等不得,一直踢本王的房门,那你说我是开还是不开?”
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是他正在换衣裳,虽背过了身,她又闭上了眼,眼不见心则静,听他这般说,她扁了扁嘴反驳道:“那你不会说清楚啊…”
“转过身来。”
他声线深沉,说了几个字。她有些犹豫,开口问道:“干嘛?”
“本王腰带总是系不好,视野有限,还是你过来帮本王系。”
这屋内就她和他两人,她若此刻不过去倒显得有些矫情了,这才一步一步朝他那边挪去,手碰到他腰带,一点一点给他挪正位置。
“往紧收一收。”
她顺着他的话,双手环过他腰,从侧面看来,就像她在抱着他一样。
“这样紧不紧?”
她稍微往后收了收,试探问他。
“可以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许阙回她时的声音比之前好像变得低哑了许多,不过也没多想,得到肯定,立刻往后退了退。
正要将手收回时,男子往前一步伸手将她的手拉住,另一只手微微用力将纤腰紧紧扣在了怀里。
她惊呼了一声,感受到了他身体有些滚烫的热度,抬头问他:“你发烧了?”
许阙没有回答,温软的身子此刻在他怀中,少女的清香时不时地刺激着他的味蕾,唯一剩下的那点理智都快要压制不住。
而他往日那双清透的眸子此刻变得深沉无比,像是压抑着里面翻涌的情。欲,不顾她的挣扎,附在她耳旁,喉结滚动了动。
“这几日…为什么躲我?”
声音哑哑的,但又染着说不出的诱惑感,让段长歌的心也随之颤了颤。
以至于话音刚落下,怀中的姑娘停止了挣扎,面色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现在把这些说出来。
其实从段府回来,她就渐渐越发明白自己对许阙动了心思,心态一时还没调整过来,再加上一直想着月见之前说的话,想问他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可又害怕听到那些回答,一来二去,反而避着不见他了。
没想到,他竟记在了心上。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弯了弯唇角,也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天,眉眼发软,抬眸时秋波流转。
“因为我…在调整我自己。”
他蹙了蹙眉,有些不解她说的话:“调整什么?”
她注视着他随即莞尔一笑,眸子水盈盈的,灵动无比。
“在调整…该如何从一个假王妃变成一个真正的王妃。”
声音如银铃落地,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心灵。
第23章 诉情4
他喉咙一紧,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眉眼,她微微红了脸,推搡了他一下害羞得低下了头“怎么不说话呀…”
许阙从惊喜中堪堪回过神,翘了翘唇角,另一只手微微用力,将她越发抱得紧了些,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声音染上了笑意:“不需要调整,因为你一开始就是这王府中的王妃,从未变过。”
段长歌心中的这一块大石这才重重落下,原本推他肩膀的手环绕住了他的脖子,抬起头对上他的眉眼莞尔一笑,笑靥醉人,眸光水闪闪的,有着说不出的风情。
“我以为你当初说让我做王妃之言不过是玩笑。”
许阙眉梢一弯,笑道:“从未有过玩笑,自始至终本王心悦你,中意你,钟情你。”
当初他在受重伤时,她照顾了他那么些日,他可以感受的到,她很乖很聪明,若说第一次开口让她做王妃只是对她有了心思,那么与她的第二次见面,也是她来了王府找他的那一日,他越发确定了自己对这个小姑娘动了心。
既然动了心,他就会努力去争取,让她一点点靠近他,才容忍她在他身边所做的一切。
等怀中的人儿微微动了动,他回了心思,听到她说能不能先放开她勒得她有点疼,他松了手,她往后走了几步。
“这就是你这几日躲着不见我的理由?”
一松开,两人那种旖旎的气氛也消散了不少,许阙弯了弯唇,眉如墨画,看向段长歌的目光中光彩湛湛。
听到他这样问,她有些不自然地整了整有些发皱的衣角:“也…也算吧…”
话音落下,耳旁传来了他的轻笑声,一抬眼,对上了他笑意满溢的眼:“一直以为我已经做的够明显的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段长歌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又在白皙的小脸弥漫开来:“我…我怎么明白,我又不是你…”
对她使了那么多把戏,她还能招防住都算好的了。
她自幼待在段府,几乎很少出去,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这些男女情事,段老爷子自发妻去世后再无另娶,连她府上唯一的将满二十岁的兄长都没有表现出对什么姑娘上过心,她能这么快意识到已经很不容易了。
许阙见她嘴一扁,知道她心生了委屈,无声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缓缓说道:“等两日后我带你去看公主进城。”
“真的吗?”见他答应,原本有些消极的情绪一扫而空,她激动得抬起眼,眸中碧波澄澈。
“那我这几天好好准备一下,不能给哥哥失了脸面。”
有了新鲜事情,她那股兴奋劲儿也起来了,转身离开就要准备去,在离开的时候叮嘱他道:“那你到时候一定要跟紧我,身为王妃,一定要保护好王爷的安全。”
说完,那双如黛的蛾眉因她嫣然一笑弯出了弧度。
听她话,许阙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话里的意思他倒是懂,可她难道不觉得这句话由他来说比较好吗?
想来,他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
算了,区区一个锦鲤气运就换来一个宝贝王妃,也算物有所值了。
不过,下午的时候,许宴突然召许阙进宫,临走时段长歌急匆匆赶来,眉眼有些顾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她紧锁着眉头,神色有些紧张:“我在王府,离皇宫那么远,肯定已经超出五十丈了…”
“无事的。”
为了让她安心,他拍了拍她的前顶,温声道:“前几次我进宫并未发生了什么意外,这次应该也不会的。”
段长歌蹙了蹙眉,看向他:“要不我跟着你去吧。”
他摇了摇头“皇上旨意只允许我一人前去,带你恐怕有些不太妥当,还是待在王府哪儿都不要去,乖乖等我回来就可以了。”
他顿了顿,让她更安心点,又道:“这次入宫是我意料之中的,放心,皇上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说完轻声吩咐着旁边的管家不要让她随便出府,毕竟这几日盯他的人很多,出了府又没他陪同,很难保护自己安全。
段长歌无奈,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
入了宫,许阙料想到许宴这次召他入宫是因为许灼那事。
可他并不打算为自己辩解。
“许阙,朕提醒过你,不要与许灼有过多接触。”
他声音冷淡,从龙椅缓缓走下来,走到他身边。
许阙淡淡笑了笑,抬眸注视着他,缓缓说道:“这几日睡梦中总是梦到过去的一些事,想着和人倾吐一番,念皇上政务繁忙,皇弟只好去找了许灼。”
许宴直直地看着他,眼中有一丝探究,没有说话。
“皇兄不会这般都不会体谅我吧,毕竟,当年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皇兄你也经常会想起来吧。”
他说着,唇轻勾了勾,眸中渐渐染上几分笑意,像是真得很想知道他心中怎么想的。
许宴收回了目光,笑了笑,转过身回到了龙椅上。
“听说你在他那里遭到了刺杀,朕的人死伤惨重,你没受什么伤吧?”
许阙微笑道:“托皇兄的福,没有大碍。”
许宴这才点了点头,语速不紧不慢,像是在提醒他:“许阙啊,你要知道,当是年朕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从南溯带回来的,他在我身边才最能放下防备。”
许阙面色不变:“皇兄的恩,许灼记得,我也记得,毕生难忘。”
许宴笑着点了点头,眼中晦明难辨。
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他这个皇弟究竟想干什么了…
想来,他又换了个话题:“再过两日,北炀的公主就要入南溯了,可这和亲之事,朕一直没有定下,不如皇弟你…”
没等他说完,许阙作了作揖,出声说道:“多谢皇上美意,可如今我已经有了长歌,皇上还是另择他人吧…”
许宴眯了眯眼,声音淡沉,听不出什么起伏:“没想到你对这段家姑娘如此上心,朕也不是那棒打鸳鸯之人,此事就暂且搁浅吧。”
真不知道这段长歌究竟给许阙灌了什么迷魂汤,连他既将要说的话许阙都没能让他说出,这是铁了心告诉他此事绝无可能。
两人又交谈了一些其他事情,许阙恐有什么意外发生,聊了几句便请求离开,许宴也没有过多挽留,即使这样,等许阙出宫的时候也已经夜深了。
他抬腿正要离开时,宫墙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心下一阵无奈,朝那道身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