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姝然好想世子啊……”
顾玉韬一回来,美人便投入怀中,心里乐滋滋的,可又不好在他爹面前,搂着柳姝然便要朝房间走去。
顾厚看见他色域熏心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冷看了他几眼,便不再要搭理他。
管家伴在他左右问他是否要歇息,侯爷去房间的脚步一顿,想了想,朝书房那边走去。
“先不用烧水沐浴了,本侯先去书房看看。”
在宫宴的时候他就有些心神不定,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也没了心思,便早早回来了,为了心安一些,他要先去书房察看一番。
一进门,与他走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他暗暗松了口气,走到书架前将书抽了出来,原以为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当他看到那个暗格下面的划痕时,整个人愣了愣。
随即手有些颤抖地打开了那个暗格,看到里面的那个箱子,咽了咽口水,在打开箱子看清里面的那一刻他差点没了心跳。
那些书信,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他呆呆地立在原地,脑子懵的实在厉害。
管家在外面守着,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巨响,还以为侯爷出了什么事,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顾厚像失了魂魄一样,地上是被扔的稀碎的箱子。
他大惊,连忙来到顾厚身边:“侯爷这是怎么了……”
听到声音,顾厚失了焦距的瞳孔才重新有了色彩,他一把抓住管家的衣衫,接近癫狂地低吼道:“告诉我!!告诉我今天下午谁进过我书房!说啊——!!”
管家从未见过顾厚这个样子,当下被吓破了胆,颤颤巍巍地回道:“侯爷……没有人下午进过您的书房……”
“嗵——”一声,是他被顾厚狠狠摔在了地上,他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声求饶道:“侯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厚稍稍恢复了些许理智,眼中多了阴冷:“那告诉本侯,今天下午有没有什么异样?”
管家保命在先,心慌的一直在想,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遇到了柳姝然,眼睛一亮,连忙说道:“侯爷,侯爷,奴才记起来了,今天世子那小妾好像出来在府中走动了下,一定是她,是她!!!”
管家也没搞清楚什么情况,一想到柳姝然就连忙将责任全都推到了她身上。
顾厚听到这个名字,表情阴毒,咬牙切齿地仔细咀嚼了这三个字:“柳,姝,然!”
顾玉韬正陪着柳姝然进晚膳,突然从外面进来了一队侍卫,紧接着,是他爹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命人将柳姝然捉拿了起来,让其他人搜房间。
顾玉韬不知道情况,不解地看向他爹,大喊道:“爹,你这要做什么?!”
顾厚冷笑一声,看向他旁边一副受了惊吓的柳姝然,语气恶狠:“要做什么,本侯要她的命!”
如此表情,顾玉韬也从未见过他这般,一时愣了愣,竟也没有出声阻拦。
“侯爷,没有。”
一番搜寻下来,侍卫们并未搜寻到东西。
顾厚气极,到柳姝然面前,死死捏住她的下巴:“告诉我,东西去哪儿了?!”
柳姝然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侯爷你在说什么啊,姝然怎么听不懂……世子……救姝然啊……”
她边哭边将求救的目光看向顾玉韬,顾玉韬这才堪堪回神,下意识就挡在了她的前面,劝他爹道:“爹,究竟发生什么了,姝然怎么会拿你的东西……”
“滚——!”
顾厚根本没有多少耐心,见顾玉韬过来阻拦,直接将他一脚踢倒在地,见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越发气愤,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的东西?!这是保你我性命的东西!”
见顾厚如此,柳姝然也明白定是自己泄露了行踪,被顾厚知晓了,罢了,反正书信已经送了出去,大不了,她与这龟孙老儿,同归于尽!
见她如此顽固,顾厚也没有和她多费口舌,派人将她押在院中,就要给她上刑,想要从她口中撬出书信的下落。
一无论是杖刑,拶刑,简直让人痛不欲生,一番折腾下来,柳姝然全身几乎是血肉模糊,意识几乎快要丧失,但还是坚决不肯说一个字。
顾厚简直被她逼疯了,抓住她的头发嘶吼着:“告诉我,那些书信究竟去哪儿了,你究竟是谁的人!”
柳姝然从疼痛中醒来,见他有些扭曲的脸,讽刺地笑了笑,使出力气冲他脸吐了一口血水,声音断断续续:“你……做梦!”
顾厚咬牙切齿,拿过侍卫的一柄剑,对准她:“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柳姝然之所以强撑着一口气,无非是想再见到许阙最后一眼,可她真的很疼,全身都疼。
她觉得,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在意识快要再次消散之时,她看到顾厚拿剑指着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终还是笑了笑,合上了眼。
小王爷,请原谅姝然,看不到您替我报仇的那一幕了,可是,姝然感谢能遇到王爷。
恍惚间,她好像忆起了第一次见许阙时的场景。
那时她的父亲被路过的侯府马车撞倒在地,等她卖完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父亲的尸首。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
她去报官,恳求让官府的人给她主持公道,可他们根本不敢,她的爹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可侯府的人却偏偏不把这条命当做回事。
她去侯府想要讨个说法,可她根本连顾厚的身边都近不了。
正当她万念俱灰的时候,许阙走到了她的面前,对她说:“既然如此,不如替本王做事,本王替你报仇。”
只需这句话,她看到了希望,愿意付出这一切,因为,只有许阙愿意帮她。
所以,当许阙告诉她这个任务的时候,她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即便她清楚,这次十分危险。
“侯爷,侯爷,不好了,她咬舌自尽了!”
看着地上躺着的人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嘴角溢出丝丝鲜血,顾厚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一旁的侍卫连忙上前察看,才发现她口中血肉模糊,已然咬舌自尽,再一探鼻间,早已没有了呼吸。
顾厚全身像被抽了力气般跌坐在地上,剑也从他的手上脱落,他踉踉跄跄地朝柳姝然的尸首走去,用力摇着她,试图将她摇醒:“你告诉我,书信去哪儿了……你告诉我啊……”
可任他怎么晃,她都无法再醒过来了,这时候管家突然想起下午那个丫鬟,连忙连滚带爬地到顾厚面前,说:“她……她下午派了个丫鬟去了宵春楼……”
一句话,顾厚仿佛看到了希望,连忙召集人手急匆匆地朝宵春楼走去。
可是,已经迟了。
下午的时候,丫鬟来宵春楼送衣物的时候,许阙的人就察觉到不对劲儿,接过了那些衣物,里面翻到了那些书信,立刻送往王府。
许阙拿到那些书信,看到里面写着,眼中第一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大掌紧紧握住桌角。
“顾厚——!”
嗓音低厚,但透出几分咬牙切齿之气。
他立刻起身,派人给段惊鸿捎了个信,示意可以动手了。
等顾厚带人刚刚走出侯府的那一刻,侯府全全被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顾厚脸色铁青,看着从人群中缓缓走来的段惊鸿,硬压着嗓门冷冷说道:“段惊鸿,原来是你——”
段惊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挥了挥手,没有和他过多废话,直接让人将他押下。
“有什么话,你我到了皇上面前,自有定夺!”
伴随着他这句话,顾厚看到了那些书信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那一刻,他意识到,他真的彻彻底底要完了。
皇上……皇上是不会救他的……
第34章 漩涡5
许宴批完奏折,正要歇息时,太监来报,说是段将军有急事禀报。
许宴皱了皱眉,下意识便要回绝:“和他说,朕今晚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那太监急急说道:“皇上,段将军说是有关侯爷顾厚外通北敌的事情。”
“什么?!”
许宴眼中闪过惊骇,沉下了脸,说道:“召他进来。”
段惊鸿应声进来,着一身素黑衣袍,棱角分明的轮廓上是他暗涌翻动的眼。
随着他进来,后面两个将士押着顾厚走了进来。
许宴看着顾厚灰丧着脸,眯了眯眼。
段惊鸿单膝跪下抱拳道:“启禀皇上,有人给末将送来了一些书信,上面记录着顾厚与北炀外敌互通消息,出卖我南溯重要的战略要地,以至于逐鹿之战损失惨重,万数士兵无辜枉死,还有首次出征的十皇子……”
桩桩罪行,他事无巨细地一条一条说了出来,每说一条,顾厚的脸就苍白一分,“扑通”地一声,是他腿软地瘫坐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下官实在不知……是他污蔑下官……”
顾厚还抱着一丝希望,双眼乞求地看向许宴,试图他还能救他一命。
段惊鸿见他还要垂死挣扎,冷哼一声,将书信呈了上去。
许宴看到那些书信,脸色愈发黑,大掌紧紧握住。
他没有想到顾厚竟然还留有这一手。
他阴冷地朝顾厚看去,似是怒极,狠狠一拍桌子,将那些书信扔在了桌面上:“顾厚,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顾厚见许宴如此,眼中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也对,许宴本就不希望自己留有这些,如今更是想杀之而后快,眼中的绝望越发明显。
“顾厚私通外敌证据确凿,应得满门抄斩!”
许宴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目光冰冷地看着顾厚,并没有给他再反抗的机会,派人将他押了下去:“今晚严加看管,明日,朕要让南溯百姓亲眼看到行刑过程,以儆效尤!”
段惊鸿皱了皱眉,声音沉稳:“皇上,不如由臣派人看管顾厚……”
许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缓缓问道:“惊鸿,你是信不过朕吗?”
段惊鸿连忙回禀:“臣不敢。”
“先退下吧。”
事情落定,段惊鸿也没有了继续留下去的理由,出门时听到了许宴慢悠悠的话:“惊鸿,和小王爷这些日关系越发好了啊……”
段惊鸿心下一惊,但面色毫无波澜,转过身淡淡笑了笑,说:“段府和王府即将结亲,末将不过是与小王爷尽郎舅之仪。”
许宴似是累极,微微阖着眼,听到他的话,也只是淡淡的应了声。
段惊鸿敛了敛心神,走了出去。
许宴眯着眼睛,声调不紧不慢。
“朕这个皇弟啊,还真是爱翻旧账。”
虽然段惊鸿和许阙每次会话都做的极为隐蔽,可还是会留下蛛丝马迹。
段惊鸿将这件事情告诉许阙后,许阙拧了拧眉,眸中含着深意。
“他不肯把顾厚交到你手上,自然是不想让你从顾厚口中问出什么。”
他起身,将一些书信拿了出来仔细翻了翻:“从这些书信来看,顾厚后面的那个人也是示意他做这些的幕后主使。”
段惊鸿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不止一个,还有那日在顾厚书房里的那位,既然顾厚现在已经暴露了,相信其他人也会草木皆兵。”
许阙和他相视一眼,确认了对方的想法。
这段时间,便是他们揪出这些同党的最佳时机。
许阙虽然猜到了许宴和顾厚之间有某种联系,但他没有想到,许宴竟然下手如此之快。
第二日刚上朝,告知百官昨晚顾厚在狱中悲痛欲绝,已经服毒自尽了,但怕难以解众人之恨,特此将他的尸首悬挂在城墙上,受万民唾弃。
但无论是许阙,还是段惊鸿,没有一个人相信是顾厚自尽的。
段惊鸿心中气愤,一拳打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我就不应该把顾厚交到他手上!”
说完,自嘲地笑了笑:“这就是我们的王。”话语中满是讥诮。
许阙眯了眯眼,嘴角微抿。
“就算你不把顾厚送到他面前,他也会想尽办法杀掉顾厚。”
就像之前在逐鹿杀掉李顺昭一样。
不过这样一来,如果说他之前觉得许宴与顾厚之间有一些联系,可这件事情发生过后,他可以判定,许宴定是参与了当年那件事情。
想到这里,心紧了紧,眸色越发浓重。
或许,他该好好会一会许宴了。
可许宴好像比他还着急第二日便传来了圣旨,让许阙携段长歌入宫。
许阙蹙了蹙眉,这一次入宫……
段长歌似是察觉到他的不安,小手轻轻牵住了他的,白皙的面容上浮现出点点笑意。
“既来之,则安之。”
许阙弯唇,将心底那一抹不安压了下去。
进了宫,见许阙带着段长歌前来,许宴笑了笑,让他们坐了下来。
“朕近日总是闲的无事,总是把皇弟叫入宫来和朕说说话,许阙,你可别太要嫌弃朕啊。”
许宴看上去心情不错,话语中带些玩笑。
许阙微微一笑,声音淡淡的:“臣自然不敢嫌弃皇上。”
说完这一句,他勾唇,看向前方的许阙:“不知今日将臣的王妃叫入宫中是为何?”
许宴面色不变,只是笑吟吟地道:“皇弟将这小王妃日日关在府中,正逢这御花园近日风景不错,皇后就想着邀请王妃来共同观赏。”
“是啊,臣妾之前一直都只听过这段家姑娘,可从未见过呢,正好借这次机会好好让臣妾瞧瞧。”
许宴说完那番话,皇后也紧跟着进入了宫殿,接过了他说的话,笑着开口。
说完,目光便落在了许阙旁边坐着的女子,不易察觉的地上下打量了番,随即笑盈盈地坐到了段长歌的身边。
“长歌既然进宫了,倒不如虽本宫一同去那御花园瞧瞧去?”
段长歌轻轻瞥了眼旁边的许阙,犹豫了下,还是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开口拒绝道:“多谢皇后美意,但长歌鲜少入宫,怕有些地方做得实在有些不妥,民女还是待在小王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