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江窈语气坚定，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般，“我们回去。”
两个人相互挽着胳膊，一路无言，直到寝室大楼的门口。
江窈却突然停了下来。
“？”
“沁怡，你先回去。”
郑沁怡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你、你要干嘛？”
“如果、如果我十点二十之前还没回来，你就告诉查寝的阿姨。”
说完，江窈便头也不回地跑走。
江窈攥紧口袋里那张本该今晚用来‘质问’秦锴之的纸条，心脏急速的跳着。
等江窈返回刚才和郑沁怡躲藏的地方时，角落里的的战况已经惨不忍睹。
隔着不近的距离，江窈似乎都能闻到空气中传出来的血腥味。
这次江窈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心的秦锴之。
那头浅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失去了耀眼的金色，反倒是镀上了一层压抑的暗色。
江窈攥紧了垂在两侧的手，生理性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回来做什么呢？
江窈如是想。
就在江窈出神之际，忽然角落里反射出的一抹亮光立马把江窈的神思拽了回来。
当江窈看清那抹锋利时，她宁愿压根就没有回来过。
只见‘黑老大’手握匕首，伸手作势就要往秦锴之身上捅去。
秦锴之灵活的躲开，一众人见到这场面一时间也有些呆愣，没想到他会带利器。
秦锴之眉头皱的死紧，对面的‘黑老大’以为对方怕了，愈渐嚣张：“秦锴之，给你一个给老 子下跪磕头认罪的机会。”
“不然，老子捅死你。”
秦锴之伸手抹掉嘴角渗出的血，语气淡淡：“我说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个…徐家迎？我也不认识。”
‘黑老大’被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气得够呛，张口脏话就要骂出口。
“对面的，你怕是不知道，我们锴哥脸盲！”
“你那什么罩着的娘们，我们锴哥没印象！”
秦锴之依旧是一副淡淡的事不关己的模样，只不过刚才稍有松懈的眉毛又紧皱了几分，脸上的不耐也浓烈了些。
“玛德姓秦的，老子今天整死你！”
对面的‘黑老大’恼羞成怒，握着匕首就要冲秦锴之刺过来。
眼看那匕首的尖端离着秦锴之的腹部越来越近——
“不要——”江窈心下一动，脚不自觉地就朝着角落的方向迈出去。
“干什么呢！！！！”
手电刺眼的光一下子把角落照的通明。
江窈的脚一下子就定在原地。
四个保安后面跟着三个老师，几乎是一瞬间的就把‘黑老大’牵制住。
“老实点！”
那人手里的匕首被收缴，只能在两个高大保安的钳制下剧烈挣扎着。
一群人见状，纷纷能躲得躲，能逃得逃。但大都无济于事，被老师和保安抓了回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场面就安定了下来。
跟着秦锴之和‘黑老大’的‘小弟’们，没两位正主的狂傲，在即将面临的主任们的训斥下纷纷低着头不敢作声。
看到缴获的匕首，主任们面色严肃，不一会儿就叫来了一个警察打扮的男人。
江窈不动声色地藏回原位置，因为老师们的到来而狠狠的松了口气。
第32章 奢望32 吓到你了
学生在校期间打架斗殴本就触犯校规，应当严惩。而那人还私藏匕首，伤人未遂，已经到了法律层面。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在乞求和挣扎下被警察带走。而剩下的一群人，被主任滔天怒吼训了个遍。
“我看你们这些学生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个个的这么喜欢打架怎么不去当黑社会！！在学校里逞什么能装什么厉害！！你们家长拼命赚钱交学费就是供你们这群社会青年打架斗殴的？！”
秦锴之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
江窈正感叹他的内心真是强大，却在抬起头时不经意看到了他嘴角的伤痕。
心下倏地一阵密麻的抽疼。
见时间也不早了，主任们又拍照又记名的记录下了今晚打架的人员名单，才放他们离开。
江窈见事情差不多了了，本打算就此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刻撞上了一堵硬邦邦的肉墙。
江窈猛地抬头，便看到了秦锴之那张几乎全部隐匿在昏暗里的脸。
“秦——”
“唔……”
江窈的那句‘秦锴之’还没叫出口，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包括嘴在内的大半张脸。
“嘘。”秦锴之用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江窈噤声。
“人还没走完。”似是漫不经心地，解释完后，秦锴之立即撤去了捂着江窈的手，“抱歉。”
江窈摇摇头，又想到在昏暗的地界他会看不到，又小声说：“没事。”
“第二次了。”他认真地看向她，语气里是浓浓的警告，“以后，这种情况，不要在场。”
“？”江窈还在疑惑‘第二次’，忽然想起当初在操场，秦锴之被一个女生为难，她喊老师来了的那件事。
“擦擦。”江窈递给他一包没有拆开的纸巾，语气故作轻松，“不在场，怎么发现你的真面目啊？”
秦锴之接过纸巾，一直淡淡的表情有些挂不住，渐渐露出些心虚：“吓到你了？”
江窈确定此处的光线足以让他看清自己后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点。”
“毕竟我可是一直以为你是个品学兼优的乖学生呢。”
他的眼神飘忽，不自主地咽了口口水，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好不性感。
“不是。”
秦锴之的语气里破天荒地带着几分无奈与委屈。
江窈微微瞪大眼睛看向此刻有些萌萌哒的他，心里突然就有一种面前坐着个受伤的大狗狗的错觉。
“不是也没关系啊。”江窈扬起笑脸，“你是你就好了。”
话音刚落，秦锴之就猛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窈。眼里的明亮似乎在如此的昏暗之中也无法被遮挡。
“我……是我，就好了？”
他喃喃地重复道。
“嗯嗯。反正别人已经有别人当了，你也只能是秦锴之啦。”
秦锴之地目光没有在江窈脸上停留太长时间，反倒是听到江窈说完这句话后转回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和之前微微的浅笑不同，这个笑明朗又灿烂。
江窈一时间愣住。
第33章 奢望33 诋毁本身就是一种仰望
“嘶——”
秦锴之正擦着嘴角的伤口，许是抬胳膊时牵动了其他的伤，不禁低呼出声。
“你还哪里受伤了？”江窈一惊，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我陪你去医务室吧？”
难得的，秦锴之点点头，一整个温顺至极的乖宝宝模样。
校医务室。
已经是很晚的时间点，医务室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学生的身影，只有校医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
简单咨询了些问题后，确定秦锴之并没有大碍，便潦草的开了些跌打药酒给他。然后便着急忙慌地开始催人离开，嚷嚷着要关门了。
江窈无语的陪同着秦锴之拿完药离开校医务室，坐到寝室楼旁的长椅上。
“你后背的地方也有伤，自己上药……方便吗？”
江窈发誓，说这句话时，她绝对是秉持着一颗爱护同学的纯洁心灵发问的！
秦锴之终归只是个高一的学弟，闻言不由得脸一红。
见秦锴之面色不对，江窈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出的话十分的有歧义。
“不是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江窈慌忙解释，“我就单纯的……问问。”
不解释还好，江窈一解释，刚觉气氛更尴尬了些。
“真的！我就只是怕你不好涂药……”
说着说着，江窈自己也心虚了起来，声音不禁越来越小。
“我自己可以的。”
秦锴之回应了句，把药放在一旁就坐在了长椅上江窈旁边的位置。
江窈怀有私心，没见秦锴之道别，她也不想轻易离开。
但两个人就这么干巴巴地坐着，气氛也实在是有些太过尴尬。
“今天月亮……挺圆的。”
半天，江窈硬生生的挤出来一句话。
江窈没立刻听到秦锴之的回应，却是听见了他的轻笑声：“是挺圆的。”
抱着疑惑，江窈鬼使神差地朝天上一看。
一瞬间就凝固在原地，尴尬的脚趾都缩了起来。
只见夜空之上，皎洁的月亮高高挂起，但形状——
却是标准的弯月。
“……”
江窈猛地低下头，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头。
“哈哈……不好意思哈，眼神不太好。”
硬扯的搪塞了个理由，便想着快点跳过这个自己挑起来的尴尬话题。
许久，秦锴之深呼了一口气，出声道。
“你还挺有意思的。”
“啊？”江窈疑惑。
“以前，靠近我的人只有两个目的——女生是谈恋爱、男生是混人脉。”秦锴之笑得不及眼 底，整个人开始透着一股自嘲的疏离与冷气，“一开始还能客气点拒绝。”
“人多了，就烦了。”
江窈第一次听秦锴之讲这么多话，不自觉地就挺直脊梁认真聆听。
“所以不喜欢和他们说话，也不喜欢他们送的东西，更是厌恶死了他们惹的麻烦。”
“有些在我这碰了灰的，转过头来就开始说的说、骂的骂了。”
“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成绩烂到在高中混日子、将来不过是个小白脸、除了脸一无是处、一事无成之类的。”
听到这，江窈皱紧了眉头。骂人的话在嘴里囫囵了好几遍才忍住没有当着他的面说出口。
“自以为手段高明，背后乱嚼舌根，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不过根本不屑于跟他们计较。”
“毕竟——”秦锴之拖着长腔，“诋毁本身就是一种仰望，不是吗？”
他看向她，眼里似乎包含璀璨的银河，又似乎囊括深沉的山海。
第34章 奢望34 请假
江窈被他这副自带光环的模样迷得七荤八素。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江窈想起他说过的这句话，即便身陷囹圄，也能负重前行。
许久，江窈笑了。
“是。”她说，“你确实是个应当被人仰望的存在。”
秦锴之没回答，只是弯起唇角，权当她说些玩笑话。
“至于你——”
江窈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缓缓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把所有心思都往脸上写的好学生。”
“哎？”
江窈愣住，没想到会得到来自秦锴之这样的形容。
他是看出来……她喜欢他了吗？
“离坏学生远点。”他起身向寝室门口走去，没几步便停下脚步回身，“尤其是我这样的。”
江窈欲说些什么，却见到秦锴之迅速回身的背影后，又咽了回去。
“江窈！江窈！”
江窈还沉浸在秦锴之的那句‘离他远点’的话里，就听见熟悉却低低的声音在喊她。
“啊？”江窈回头一看，郑沁怡正鬼鬼祟祟躲在校医务室墙边。
“沁怡？！”江窈一惊，“你在那儿干嘛？”
郑沁怡先是环顾了一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一路小跑到了江窈的身边：“当然是等你啊！”
“你都不知道，我废了多久的嘴皮子才没让查寝阿姨记你的名字！”
“哎呀我的好怡怡，辛苦你啦！”江窈撒着娇。
一边说着，两人就一边往女生寝室走。
“老师是你叫的吗？”
“昂。你那么晚了都没回去，我可不得叫老师嘛？不过最后咋样了啊？等我去操场都没人了。”
“我的天，对面那个头头拿了刀呢！最后都叫警察来了，把他带走了。”
“啊？这么严重啊？那他不会捅到……”
“没有没有，秦锴之还挺厉害的哈哈。不过还是受了点伤，跟他去校医务室拿了点药……”
几天后。
“请下来了？”
江窈点点头，眼神没从手里正在填写的请假条上移走。
省联考愈来愈近，江窈不得不请假回家办理身份证。
“请多久啊？”连清礼趴在桌子上，悠哉问道。
一提到请假时长江窈就忍不住撇了嘴：“中午之前就得回来。”
没等连清礼作何反应，江窈就把请假条各自上交，背上书包离开：“我妈在等了，先走了哈。”
江窈一起和妈妈几经辗转回了东城区的派出所，迅速地录好所需的身份证信息，就立马着急忙慌的坐上车往学校里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