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大家一起出来玩也能凑一块,但交情就是差那么点意思。
苗苗也不怕他听见,两个人虽然是表兄妹,实则差几个月,只是她念书更早一些。
同龄人之间更能保守秘密,深知哪些是能跟长辈说的,哪些不能。
她捏着自己的下巴说:“那就是吧。”
语气听上去还是不对。
福子试图帮她判断,说:“你见到他高兴吗?”
当然是高兴的,周杨开出租车,大街小巷钻个遍,要是看到什么好风景,总是记得来跟她说一声……
苗苗细数着种种关照,可说来说去,还就是图他对她好。
白若云觉得有喜欢的道理,又经不起推敲,说:“我觉得有点不对。”
要叫她说,又说不出来,毕竟都是情感上的一页白纸。
福子更是爱莫能助,摊着手说:“人家说,喜欢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既然这么奇妙,她可没这个本事。
苗苗沮丧叹口气,听台上的人唱着《一无所有》,只觉得耳朵都快炸开。
看手表时间差不多,说:“我得回家了。”
她作息向来规律,几个人也就没起疑,她是为另一个人才要走的。
周杨这几天晚上都来方家转一圈,因为知道方青禾最近早出晚归,赵阿姨方叔叔也各有事情忙,就这么漂亮小姑娘在家,总是叫人不放心。
加上本来这个暑假,她是早晚都跟王雪一块玩,现在是没办法。
算来算去,周杨都觉得自己有一半责任,实在是她的朋友太少,就这么寥寥几个,不得不多担待些。
顺路就去带点吃的去看一看,也碍不着什么事。
苗苗或许知道缘由的,最近都很期待这个时间,她在院子里支起画架,对着妈妈养的一缸鱼边画边等,小黄就蹲在小主人脚边,身下垫着一张竹席,是它专用的。
一有人敲门,她就能听到。
周杨拎着半只烤鸭,觉得进巷子到方家门口都能闻到味。
他敲门没出声,用的是三长两短的敲法,算是个暗号,也不想让街坊邻居觉得大晚上有男人叫门,挺不合适的。
苗苗站起来,小黄也跟着动,一齐到门边。
周杨笑道:“小黄,闻见肉骨头味了?”
苗苗轻轻摸着小黄的头说:“它最近连肉都快咬不动。”
衰老的表现,在它的身上来得更早。
周杨听出她的伤感,转移话题道:“烤鸭吃吗?”
苗苗打小爱吃东西,又不爱动腾,小时候其实有几分圆润,像日历上的年画娃娃,灵动可爱。
生来就是圆脸,两颊的肉嘟嘟,七十年代那会,谁不说是个福气孩子,证明家里吃得起饭、又受宠。
周杨记得小时候腹诽过她不少,这会看她吃东西的样子说:“你小时时候也这样,吃东西的时候哼唧哼唧的。”
这话是说人的吗?
苗苗吸着骨髓看他。
周杨模仿着说:“就你掉门牙那阵,花生糖都从侧边放嘴里吃。”
那是哪一年,他们家孩子多,一颗糖都只能一人咬一小口,主要还是大人活得俭省,满家属院的都想做方家孩子,因为赵阿姨是出了名舍得在伙食上下工夫。
苗苗磨着自己的牙,觉得每颗都好端端在嘴里,才说:“那也不是哼唧哼唧。”
这词怎么了?
周杨觉得怪可爱的,说:“嗯,不是。嘎嘣嘎嘣?”
也就那么回事吧,苗苗卷着饼皮,觉得自己嘴上手上都是油。
她示意椅子说:“你不坐吗?”
周杨待会还有事,说:“我今天夜班车”
夜班车坐的人少,司机们基本上不爱开,但国营企业,每个人一个月总得轮上那么两次班,保障群众出行嘛。
苗苗觉得按时睡觉,觉得三班倒的工作就辛苦,说:“你这个月好像上三次了?”
周杨没想到她还数着这个,说:“替同事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