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儿坐在问讯室里,一五一十说:“题目相似是正常的,你们查封了所有资料,可以数一数,开班以来,光各科试卷我们就收集有一千多份,题目加起来最少一万道,高考才几道题,能出的题目就那么点,要考察的知识点就这么多,只要经验老道点的教师,都能押中的,不信你可以去翻翻各重点学校的复习卷,要是整理出来一一对照,我也可以说他们有高考题目。”
考试本来就是背书、做题,恢复高考以来的卷子摆在一起就知道,其中相似之处本来就很多,只要用心琢磨肯定是有迹可循的,只是这次的题目实在是太相像,只有数字上的变化,这才引起关注,其实只是要考察的知识点相同而已。
但这场风波委实来得太蹊跷,禾儿皱着眉说:“我还想知道,是谁举报的?”
这事,公安当然也查过,毕竟要是有私怨拿他们当刀子使也不行,但翻来覆去都没有什么结果,说:“你们没有过节。”
只一句,不肯多说,也得保护人家的隐私。
禾儿想过许多人,独独没想过这种可能,不确定道:“没有吗?”
公安摇头,不过说:“现在几乎能排除你们盗取高考题目的嫌疑了。”
毕竟证据这么多。
不过说:“你那个同学的事还有待调查。”
毕竟是杜鹃出的题目,但禾儿打包票说:“她一来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二来绝不是这样的人。”
这种话,谁都可以说的,公安只信调查,说:“结果出来以后,会通知你的。“
禾儿没做过的事情,才不会害怕什么结果,只是有些生气道:“到时候查出来是冤枉的,我花那么多钱打下的口碑,也是都毁了,谁赔给我?”
她是冤枉,公安局也是按政策办事,看在她爸是局里顾问的份上,说:“我们会出个公告帮你澄清。”
澄清一百次,人家也记得禾苗教育是惹过官非被查封过的,家长们最在乎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还不能恢复营业,毕竟“高考舞弊”可是大案子。
禾儿一股气没地方发,到培训班的时候更是长叹气。
赵秀云已经打听过回来,说:“没有人针对你。”
做生意嘛,最怕人眼红,她起先以为是有看不过,结果居然不是,也有些惊讶。
禾儿对妈妈的话不意外,摇摇头说:“应该就真的是个‘正义之士‘,以为自己揭露一桩大的违纪行为。”
结果只连累她这株刚长出的禾苗,几乎要夭折。
还有杜鹃,因为是调查阶段,她也不能联系,心里别提多愧疚。
不过杜鹃本人倒不觉得怎么样,接受询问的时候坦然说:“我们县没有高考考点。”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连唯一接触到考卷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盗取了。
此案正式画下句点,公安局事后也帮禾苗教育澄清过,可惜收效甚微。
自古是泼脏水容易,说清楚难。
而且之前培训班的不少老师都趁机离职,在家搞起小课堂,反正都是一样教,收费还比培训班便宜,家长们何乐而不为。
因此,禾苗教育复课后,一下子陷入学生少、老师少的僵局,眼看前一年的所有努力都要白费,禾儿难得有些急躁起来,心情不甚佳,不过在家都收敛起来。
只有送妹妹入学的时候才算高兴起来。
苗苗以前的理想就是读哲学,觉得其中的一切都很神秘。
恢复高考以来,因为过去种种,大家发现思想才是最重要的事,哲学系的录取分数一向都很高,尤其震旦哲学系更是首屈一指。
禾儿送妹妹上大学,硬是送出“送女儿出嫁”的感觉,很是感慨万千。
惹得亲妈很是无语道:“苗苗走读,早晚还是在家的。”
各校住宿紧张,鼓励本地学生走读,状况比刚恢复高考那几年好些,当时有的学校还会根据是否愿意走读而录取考生。
禾儿觉得妈妈不解风情,说:“这是一种感触。”
理直气壮得不行。
赵秀云也是看孩子萎靡好几天,不跟她计较,反而摸摸她的头说:“你也是大孩子了。”
不像以前,有点什么事都向父母伸出双手。
禾儿怅然道:“还是给您和我爸添麻烦了。”
到年纪的人,总想着自己也能顶天立地,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赵秀云还没来得及说话,方海已经说:“没事,你爸个高着,顶得住。”
手还夸张往上头伸两下。
禾儿扑哧笑出声,说:“我很快会卷土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