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的是些纪念品,几乎都卖给外国人,挣外币,生意好得不行,谁叫他们举着长长的白布幌子,把几个人会的外语都写上。
游客也都是图方便,还因为好奇会跟他们多聊两句。
时下会外语的都是知识分子,摆摊卖东西的事可做不出来,但他们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格外热情大方,是从小抓虫子、挖草药卖,走街串巷倒腾东西练出来的。
王月婷调笑道:“我能去吗?”
禾儿拍她一下说:“别去。”
那可不行,王月婷叉腰说:“我还偏要去。”
她们俩是打小爱争爱吵,要好又是真的要好,有点什么事都得凑一块,很快说定。
高明看她们俩依偎在一起,恨不得肩贴肩说话,心里有几分羡慕。
不过落地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当搬运工,嘀咕着就两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行李,真是稀奇。
三个人打车向城里走,能放东西的地方几乎都放了。
出租车司机还挺爱聊天的,一个劲地侃,不过说:“很少见学生打车。”
现在打出租车的几乎都是大老板,不然就是外宾,短途的话普通人还是挺常见的,但从首都机场到学校要一百多一趟呢,现在工人每个月的工资也就两百。
学生嘛,多半没什么钱,能舍得花这个钱的人可不多。
几个人一向都是自己挣钱多,上着大学都没忘记摆摊那点活,从读书里头挤出来的时间,不过对着生人没什么好说的,高明只道:“一年也就这两次。”
不然这么多东西,挤公交可不得了。
他们是两个学校的学生,先把王月婷送到对外经贸,才到首都大学。
女生宿舍,男生禁入,高明送禾儿到楼下,盯着她上去,才转身回自己宿舍。
禾儿住得高,从走廊看见他的背影,笑一下掏钥匙开门。
宿舍门“吱呀”一声,她估摸着自己不是第一个到的,毕竟也有放假没回家的人,现在坐火车不方便,远一些的来回就要半个月,机票贵,像他们从沪市过来,一个人就要一百多,大部分人家也是负担不起的。
她是自己手里阔,父母也阔,她爸级别高,她妈工资高,家里每个月收入都有五六百,在现在拿固定工资的人家来说,已经是很高。
不缺钱花的孩子,手脚大方得很,一年四季的衣服满满一柜子。
她把空一寒假的床铺、柜子擦干净,东西一样一样收拾好,把被套洗好晾在洗衣间——暖气是全楼供应,那儿也有,明天就能干。
反正宿舍里不冷,她有棉被就行。
干完这些,天也差不多黑,她看时间到,从走廊探出头看,高明果然已经在楼下等着,和几个在宿舍的舍友打声招呼,就出门了。
高明东西少,收拾得当然快,看到她先问说:“都弄好了吗?”
禾儿点点头,迫不及待搓手说:“吃涮羊肉,吃涮羊肉。”
她想这一口都整个寒假了。
高明“嗯”一声,两个人颇有距离地走着。
时下各校的风气还是比较保守的,哪怕是学生之间处对象,也要求再低调些,不要大庭广众有什么亲密举动,保卫科的人夜里还老打着手电筒巡视。
当然,他们也还不是对象关系,不过这种距离,也足够高明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鼻子动动说:“换香水了?”
禾儿有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她抬手臂说:“是一直放在学校的那瓶,我刚喷过。”
不然放着太久,都快放坏了。
高明好笑道:“我长着鼻子呢。”
差别那么多,怎么可能闻不出来。
禾儿“哦”一声,转而说起别的话。
他们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琢磨毕业要做什么。
三个人家里都有县团级以上的爸,从去年的规定出来之后,干部子女就严禁经商。
虽然高明和亲爹不合,他既不希望别人给自己添麻烦,也不会愿意给人家带去困扰。
只是一个在青岛,一个以后肯定是在沪市,影响会小一些。
麻烦的是禾儿和王月婷,两家在沪市都算有头有脸,父母级别都不低,很受这条限制。
所以她们是苦思冥想良久,到现在都没有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