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妙通过镜子看到徐冰从自己身后走进洗手间的那一刻,骂声就突然中断了。
徐冰同样穿着白色纪念衫,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混混模样的女生。
宁妙瞬间有种被包围的感觉。
“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我正骂着你你就出现了,看来我和你真是冤家路窄啊。”徐冰冷冷地逼近宁妙说。
“……”宁妙无语。
“唐巍刚才说你是天之骄子我是天之弃子,他仰望你所以迷恋你,而我在他眼里却一文不值,永远都没办法和你比,哼,唐巍如此抬你贬我,什么叫天之骄子,上天的宠儿是吗,老天爷关照你,男人都围着你转,凭什么这么不公平?”徐冰一把狠狠扯住宁妙的头发心态失衡地说。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女混混很自觉地上前配合徐冰从两边架住宁妙的手臂,其中一个女混混还单手将洗手台上的一块抹布狠狠塞进了宁妙的嘴里。
宁妙根本敌不过这些女混混。
一时间宁妙被徐冰扯得头皮生疼,却又无法逃脱。
“唐巍就只会对我耍狠,对你却完全没辙,把你这只狐狸精当神一样供着,一点脾气都没有,唐巍对你那么客气,他在你面前完全没有校霸的威风,但他是他,我是我,唐巍不舍得伤害你,但是我却恨你恨得牙都痒,唐巍对你心慈手软只会让你完全不把校霸当回事,那今天我就有必要以五中女校霸的身份来教训教训你,让你领教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校霸’。”徐冰对宁妙说。
被堵住嘴的宁妙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把这个贱人押到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废弃的小破屋去。”徐冰命令那两个女混混说。
“是,老大。”那两个女混混异口同声说。
于是宁妙被徐冰的这两个女手下死死架住,从洗手间出来后穿过露天的院子,踩过油坑,水坑,还有泥巴路,一路深一脚浅一脚,被押到度假村后门之外的一个偏僻的小破屋。
话说这一路都很冷清,居然一个旁人都没有,而路上宁妙一直试图挣脱但是始终没有成功。
只见这个小破屋的门掩着,不带锁的。
徐冰把这小破屋的门一脚踢开,灰尘四起,一股恶臭迎面扑来。
宁妙被押到屋内,然后被徐冰的女手下狠狠地推倒在地,宁妙的双手瞬间落入地上的一片馊臭的黄色液体中。
“踩住这个贱人的手。”徐冰对两个女手下说。
于是徐冰的两个女手下瞬间照做,一人踩住了宁妙的一只手,宁妙的双手瞬间被死死压在黄色的臭水中,宁妙只感觉两只手心沾满了黏糊糊的臭水。
宁妙看到徐冰用手机照明,在脏乱差的地上找到了一根长长的绳子。
“把宁妙的手脚用这绳子给捆住,然后把她绑在后面那根木柱子上。”徐冰把长绳甩给一个女手下说。
“好。”那个女手下接过长绳说。
于是徐冰的女手下用长绳将宁妙的手脚死死缠住,然后将宁妙牢牢固定在屋内一根粗粗的木支柱上。
“搞定了,老大,这下她可跑不了了。”其中一个女手下对徐冰说。
“很好,宁妙,你给我听好了,其实我现在的目的很简单,就让我这个‘天之弃子’把你这个‘天之骄子’当成垃圾一样丢弃在这个废弃的破屋子里,以解我心头之恨,我也懒得额外再对你做什么了,就让你在这自生自灭好了,我倒要看看这次老天爷还怎么帮你。”徐冰冷冷地说。
宁妙欲哭无泪。
“我们走。”徐冰对两个女手下说。
“好。”两个女手下回应道。
临走前其中一个女手下似乎不放心,还再次把宁妙嘴里的抹布往里又塞了塞,然后把长绳的末端又多打了一个结,有种补刀的感觉。
最后徐冰回头看了一眼宁妙,冷笑一声,亲手把小破屋的门一关,就和两个女手下一起离开了。
被堵住嘴捆住手脚的宁妙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法阻止。
顿时只剩宁妙一个人在这黑漆漆灰溜溜臭烘烘的小破屋里。
宁妙害怕极了,除了害怕眼前的黑暗,宁妙更害怕的是这种自生自灭的境地。
宁妙不断努力挣脱绳子的束缚,却都是徒劳,均以失败告终。
宁妙像个瞎子哑巴木偶一样。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宁妙煎熬地度秒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宁妙绝望中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听到脚步声到了小破屋门外忽然停了下来。
突然小破屋的门就瞬间被打开了,一束光照了进来,宁妙瞬间有种重见光明的感觉。
仔细一看,是蓝扇!!!
只见蓝扇看起来心急如焚,用手机照明,径直冲到宁妙面前,将宁妙嘴里的布扯掉。
“你还好吗?”蓝扇关切地问宁妙。
“我还好,没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终于可以开口说话的宁妙问蓝扇。
“循着你的花朵个性脚印找过来的,因为我之前离开晚会现场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接电话,而我离开的时候你明明还在可是打完电话回来就没看到你人,等了一会儿你也没回来,打你手机又关机,直觉告诉我有点不对劲,我很担心你,所以就开始找你,可惜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你,后来辗转中在距离晚会现场最近的洗手间附近的地上看到了一个油印,仔细一看是你的花朵个性脚印,于是我顺着脚印指向的方向,一路循着你留下的断断续续的花朵脚印,一直找到了这里,幸好最后这一大段路都是湿润的泥巴路,你的脚印清晰,最后一个花朵脚印清清楚楚地指向了这间破屋子的门,所以我迫不及待打开门,你果然在这里,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蓝扇边说边帮宁妙解开捆住手脚的绳子。
“哦哦,我的手机之前就没电了,所以关机了,你真是我的大救星,有你在真好。”宁妙热泪盈眶地说,刚才的提心吊胆似乎瞬间找到了出口。
“别怕,我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的。”蓝扇温柔地为宁妙抹去眼泪,然后继续抓紧时间替宁妙解开手脚上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绳子。
“嗯嗯。”宁妙停止哭泣说。
“到底是谁把你绑到这的,这破绳子缠了那么多圈,生怕你逃走的架势。”蓝扇问宁妙。
“徐冰和她的手下干的,很不凑巧我刚在洗手间碰到了她们,就被她们一路架到了这间小破屋,徐冰一心只想留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宁妙委屈地说。
“人渣,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蓝扇终于把缠住宁妙的那最后一圈绳子解开说。
“徐冰应该是在唐巍那里刚受了刺激,所以一看到我就迁怒于我,把我弄得这么狼狈,还害你这么心急如焚,真是抱歉,话说我好像还是头一次看到你这么心急如焚的样子,和我初见你时那个慢条斯理的你判若两人。”宁妙说道。
“自从认识你,就没有好事,你这个‘麻烦精’总是让我着急上火,尤其是今天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乡野之地你消失那么久,电话又关机,我能不心急如焚吗,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你能让我这样心急如焚。”蓝扇吐槽说。
宁妙听到蓝扇的这番话后温暖地羞红了脸,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在意我?”宁妙问蓝扇。
“因为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你了。”蓝扇毫不犹豫表白道。
宁妙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内心欢喜。
“我想我也已经喜欢上你了。”宁妙看着蓝扇轻声说道。
这种处境下,似乎一切都变得简单、直接、真诚,没有花里胡哨的表白套路,宁妙和蓝扇就这样互相坦诚地表白。
于是蓝扇主动牵起了宁妙的手。
然而,宁妙却瞬间挣脱了蓝扇的手,将自己的手藏在身后说:“我的手脏。”
蓝扇温柔地将宁妙的手摊开,的确,在蓝扇的手机照明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宁妙的手心手背都很脏,手背上是徐冰的女手下留下的脚印,而手心上则布满了又黄又黏的不明恶臭液体留下的痕迹,甚至指甲缝里都藏满了这种黄黄的污渍,一看就很顽固,不是干擦就能擦掉的那种污渍。
蓝扇心疼地亲手轻轻抹掉宁妙手上的浮灰,其余的顽固污渍此时的确无法去除。
“没关系,就让我陪你一起‘脏’。”蓝扇丝毫不嫌弃地再一次牵起宁妙的手说。
“你可想好了,牵起我的手就意味着牵起了一大堆麻烦,毕竟校花的‘家眷’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哦,意味着摆脱校草身份的你又要重新面临各种不必要的关注和骚扰,你就彻底没法清静了,所以说和我牵手的代价很大的呢,你真的愿意牵吗?”宁妙问蓝扇。
“当然,谁让我偏偏喜欢你呢,所以我认了,从现在起好的坏的我统统照单全收。”蓝扇肯定地说。
“哈哈。”宁妙笑道。
这一次,宁妙没有再挣脱,有种被蓝扇捧在手心的感觉。
就这样,宁妙和蓝扇手牵着手,两颗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于是蓝扇一路牵着宁妙,从度假村的后门回到了度假村的阁楼,一路上尽管还是很冷清,没有旁人,但是有蓝扇在就足够了,宁妙心里很踏实。
不知不觉中,宁妙和蓝扇走入度假村的招待大厅,此时大厅内基本都是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各忙各的,自顾不暇,只看到有三个穿着演出服的女生正背对着宁妙和蓝扇走向走廊尽头的女洗手间,这三个女生手里都拿着和宁妙同款的白色活动纪念衫,有说有笑的,似乎刚表演完节目,看起来是要去洗手间把演出服换下来。
的确,此刻五中的联欢晚会还在招待大厅右侧的露天广场上进行着,隔空传来热闹的晚会音乐。
“突然觉得我并没有真正牵到你的手诶,毕竟我手上满是污渍,这种状态下和你牵手的感觉不免有点怪怪的,好在现在我终于可以去把手洗干净,然后我真的好想重新和你好好牵一次手,我不想我和你的手之间有任何多余的阻隔,哪怕只是一层污渍我也不愿意。”宁妙对蓝扇说。
“好吧,都依你,那照这样说我是不是也应该去洗洗手呢。”蓝扇宠溺地说。
“是的呢。”宁妙笑了笑说。
只见男女洗手间分别在这个招待大厅的左右两侧的走廊尽头,隔得还有点远。
“好,那这样吧,你先去洗,我就在这走廊的出口守着,以免你再发生任何意外,我却不能第一时间帮你。”蓝扇细心地说。
“嗯。”宁妙点头道。
宁妙一进入洗手间,就看到刚才那三个穿着演出服的女生在洗手间角落背对着自己边换衣服边谈论着她们刚表演完的节目,似乎在满意地回味着,而宁妙虽然错过了节目,但是宁妙此刻也有自己值得回味的事情,那就是刚刚和蓝扇牵手的画面。
幸福来得太突然,宁妙一边回味一边甜蜜地傻笑,然而当宁妙看到自己那摊开的双手在洗手台明亮的镜前灯照耀下显得更加“不忍直视”时,宁妙甜蜜中瞬间泛起一丝囧羞,不管怎么说刚才自己和蓝扇的第一次牵手的确有点囧,毕竟自己这么脏的手真的太破坏画面。
尽管毫无恋爱经验的宁妙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幼稚太较真了,居然迫不及待地想要洗干净手以便可以补一次牵手,好像有点可笑,但是宁妙突然想到自己那恋爱经验丰富的表姐曾经跟自己说过“刚刚陷入热恋的时候彼此都会比较拘谨比较小心翼翼也比较追求完美,因为谁都不想一开始就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刚开始的时候都比较较真,但是等恋情稳定之后就会变得渐渐无所谓了,譬如说男生第一次主动亲吻女生的时候还会特意事先嚼一块口香糖以至于女生和男生接吻时都能感受到男生嘴里那浓浓的口香糖味,然而这种‘小心翼翼’仅限于恋爱初期,越到后面就越无所谓,毕竟‘老夫老妻’之间谁会每次接吻前都去嚼口香糖呢?”,一想到表姐曾经的这番话宁妙就瞬间释然了,觉得自己此刻对于恋爱初期的牵手有点较真有点追求完美也许是正常的,因为宁妙在乎蓝扇所以当然希望尽量给彼此留下美好的回忆。
于是宁妙认真地洗起手来,就像接吻前嚼口香糖很正常那样,牵手前把手洗干净应该也没毛病,很合情合理,算是恋爱新手对彼此的尊重,对恋爱的尊重。
等宁妙迅速洗好手出来之后,蓝扇对宁妙说:“男洗手间在那边的角落,有点偏,我真的好怕我洗手的工夫你又不见了,所以你就在前台这块儿等我,毕竟这里有工作人员,也比较亮堂,这样我才能稍微放心一点。”
此时的蓝扇对待宁妙真是细心到极点,就像一个家长在临时安顿自己的小孩一样,生怕把宁妙弄丢了,看来蓝扇果然是无微不至的双鱼男没错了。
“好。”宁妙说。
于是宁妙乖乖站在前台的对面,蓝扇才终于可以稍微安心地绕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去洗手。
而当蓝扇刚离开,宁妙就看到班霸齐杰和同班的另外三个男生一起冲进了招待大厅。
“妙子,你也不看晚会哪。”齐杰一眼就看到宁妙说。
“没看成,你们来这干嘛?”宁妙问齐杰。
“听说前台有扑克卖,过来买一副,呵呵,晚会实在太无聊,不看也罢,我们几个准备回房间打扑克去,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齐杰对宁妙说。
“不,你们自己玩好了。”宁妙拒绝道。
“好吧。”齐杰说。
于是齐杰和班上另外三个男生就到宁妙正对着的前台买扑克去了。
很快,蓝扇就从男洗手间的走廊走了出来,宁妙第一时间转向蓝扇,俩人互相看着对方,笑脸相迎地默默走向彼此,准备牵手。
然而,就在这时屋子突然剧烈晃动,宁妙和蓝扇还没来得及靠近,就各自被断裂的顶板瞬间砸中头部……
这一次,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面前,蓝扇终究还是无能为力,没能护宁妙周全。
刚刚逃过了徐冰制造的人祸却逃不过地震这样的天灾。
宁妙和蓝扇终究还是没能好好牵一次手。
地震后,宁妙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不同,但是却不幸失忆了。
而地震时在露天广场上联欢的那大部分五中师生都幸运地平安无事。
地震后,在宁爸爸的鼓励和宁妙自身的努力下,宁妙仍然可以捡起学业并继续学业。
宁妙只知道地震后班上少了两个同学,一个是王佳佳,她由于父母工作变动所以转学回外省老家了;而另一个是蓝扇,被家长接到外地去了,而宁妙对这个叫蓝扇的同学毫无印象,只听说这个叫蓝扇的同学和自己一样也因为遭遇地震而失忆了,仅此而已,除了这一点宁妙没有再听到任何人提起关于蓝扇的任何事情,也许在大家的观念当中蓝扇充其量也不过是宁妙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完全不值一提,而且蓝扇作为毫不起眼的学混在五中的被关注度几乎为零,大家对于蓝扇完全不了解也没有什么可以谈论的,于是蓝扇就这样从宁妙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