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断了一瞬。
“什……什么?”
罗洄温温的“嗯”了一声,对她的回应还算满意。至少,她没有扯着嗓子梗着脖子否认。
可是她动摇的眸色被光影返照,头顶那一撮毛一直翘着,弯弯的,毛毛的,像一只惹了事需要被顺毛才会承认错误的小猫。
几乎是下意识的,罗洄抬手越过安伊尔头顶。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安伊尔脖子一缩,疾步后退,娇声软语:“不要拔我头发嘛。”
罗洄被她嗲得心头暗颤,手停在空中,“不拔。过来。”
他的语气是命令式的,安伊尔没法拒绝,把杯子抱在怀中形成防御姿态,往他迈出一小步。
“啧!”罗洄急躁得连解释都不想给,往前一倾,握枪的手臂直接环过安伊尔后腰,将她往自己面前一带。
轻轻的一声“咚”,安伊尔整颗头猝不及防地撞到他胸膛,温热的气息扑鼻而来,令她从头僵硬到脚。
罗洄粗糙地用力地将她头顶那一簇翘了很久的发丝捋下去。
嗯——顺眼多了!
他松开手,却没推开怀里的人。
可怀里的人,头埋在他喉结下方的位置,手抵在他肋骨上,没动弹。
他压下心头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不耐烦地轻声呵斥:“差不多行了啊。你要在我怀里待多久?”
安伊尔应声抬头,鼻尖在他下颚的位置慌乱地戳了戳。
她仰头看他,眸子明亮。
而罗洄,第一次从这么近的距离细看她。
她没有像梅小姐那样完美的容颜,但她皮肤又细又白,没有肉眼可见的毛孔和痣,却有一些细细的绒毛,嫩得像能掐出水。
她的眼睛动不动就噙着汪汪的泪,和弯弯的眉毛搭配着,像能说话一样。
如果形容梅小姐可以用“不可方物”这样的词,形容她大概就是“漂亮娃娃”。
是的,这小丫头很漂亮。
但现在,抬眼看他的漂亮丫头,会说话的眼睛里却带着一抹奇怪的意味。
她小巧的粉嘟嘟的唇轻轻开启:“那个……”
罗洄没有撩她的打算,也没有被她撩中的打算,于是正色:“我知道自己魅力无穷,你最好收敛下。”
他刚说完,就看见安伊尔的脸色又变了,变成了苦笑,外加一丢丢同情。
她咬了咬唇:“烫不烫啊?”
嗯?罗洄呆楞了下。
空气仿似被冻住。
他感觉到了,一股热流从小腹缓缓地持续向下。
他一把推开安伊尔,视线终于抵达,她握着的水杯几乎洒光了所有开水。
热乎乎的水从肚脐眼的位置向下漫延,还……呈扇形,无往不利地侵袭。
“……”
他想骂人!
安伊尔苦兮兮地耷拉着脸,从衣兜里抽出一张手巾,慌慌张张往他身上乱舞,一边舞还一边唠唠。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哥哥你会突然拉我。”
“我错了,我悔过,我坚决负责到底。”
“没烫到吧?烫坏了我……”
她絮叨着,扬起手巾往罗洄大腿上猛拍,拍了一下,接着第二下……
正准备拍第三下的时候,细长黝黑的枪管抵在了她手腕上。
罗洄低沉而压抑的吼声从嗓子深处冒出来:“滚开!”
安伊尔很迅速地滚开了。
她面露担忧,内心狂喜。
——她是故意的。
男人的动作很轻柔,根本不可能令她站立不稳。而水杯本来就被她死死箍在怀里,也不可能把水晃悠出来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