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街口上人群聚集之地，接二连三传来炸响声和火焰光。他们用酒吧里的酒制作成炸弹，在街道上和下水道里炸了起来。
一时烟尘缭绕，尘气入肺。喻晴天拉住刚刚把眼镜带好，借着破碎镜片转头看向她的南望，往一家汽车维修店里退去。
类似金属摩擦地面之声响起，声声刺耳，喻晴天手忙脚乱用工具打开卷帘门，把南望推进去，转头对着外面又是一阵扫射。
南望踉跄几步站稳，对喻晴天的粗鲁略微不满，一回头立刻傻眼。
他看见的……是一条蟒蛇？
这蟒蛇5米长，通体青色，背上长有一双如同翅膀的骨翼，正半撑着，朝喻晴天吐信。
他看见喻晴天的枪射出来的不是子弹，而是类似激光的白光，碰到地面都能切割起一层薄雾，却无法在蟒蛇的蛇鳞上造成一点伤害，只能让它稍有忌惮地缓一缓动作。
而它每撞上周边的物体，蛇鳞都会发出一声刺耳的类似金属的摩擦声。
南望在脑海中搜索不出关于这蟒蛇的任何印象，一时呆若木鸡。
喻晴天回转身从南望身前掠过，挡住他一半视线，转头又朝着蟒蛇前的地面扫射激起一阵尘土，迷了它的方向。
她用力把南望再往里推，忙里抽空提了一句：“关门！”
南望猛然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想起自己需要逃命，连忙找到一旁墙面上的自动开关按了下去。
蟒蛇慢慢朝喻晴天滑动，不快不慢，每一次挪动都给两人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眼见着卷帘门缓缓落下，喻晴天还在阻挡蟒蛇没有要进门的举动，南望终于急了：“快进来！”
喻晴天充耳不闻，继续扫射。
卷帘门越落越低，南望从弯腰渐渐变为跪地，最终只能趴在地上对她喊：“快！”
喻晴天回头瞄了一眼，对着蟒蛇猛烈射击，转身猫腰，一滑一滚钻了进去。卷帘门终于落下。
南望长长吐出一口气，却被激动占据心绪：“这是什么蛇？这跟传说中的那种蛇……是亲戚么？”他眼镜都要架不住了，口气也变得急躁不安。
喻晴天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
南望已经激动地在原地踱步，自言自语，“从生物遗传的角度上来说，如果神话传说中的腾蛇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它的后代也应该具备它的特征……”
喻晴天从地上爬起，落寞地擦了擦手上血迹，是刚才摸爬滚打的时候磨破的。
直男吧！都陷进他的专业魔咒里了。喻晴天替南望找着借口，不想让他看起来那么不“暖男”。
“诶，你说……”南望眼里的激动肉眼可见地层层攀升，“你那枪……”
话没说完，卷帘门被撞得一声巨响。
喻晴天无奈极了：“对它没用。”
不止如此，自动控制的电动卷帘门只要撞坏感应，或损坏电源，都有可能让它微弱的保护力荡然无存。
但喻晴天没有对南望讲。她的日常就是在各种危险中游走，遇见超自然进化生物也是家常便饭。但普通人，别说见，就是想恐怕都难以朝那个方向去想。
思绪流转的间隙，卷帘门又被撞击了一下。
陶冉已经申请了支援，按理当地特警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他们目前可以考虑等待，或者找个角落把自己塞进去，然后……等待。
但，这都是下下策。
喻晴天还没见过南望这般情绪激烈的时刻，他就连被抓被打都是小小激动就恢复沉静。果然他学生物学，不是为了工作，而是因为入迷。
南望原地徘徊自言自语。她目光跟着游走，突然靠近，扯了扯他的T恤下摆，“把衣服脱给我呗。”
南望低头看了眼自己的T恤，又看了眼喻晴天，拉紧外套护在胸前，“我怀疑你对我有不正当想法……”
喻晴天看了看他因为紧张而收紧的手臂，“我是正经人。”
但在南望眼里，她的目光一点也不单纯。
喻晴天抬起手来，把手掌上的擦痕给他看，“你总不能让我用这洗车店里的毛巾裹手吧，细菌啊，真菌啊，霉菌啊……”
南望瞪了他一眼，“哪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他继续对脱衣犹豫，“我衣服也不见得干净，等会给你找药消……”
他话还没说到头，就看见喻晴天抬起胳膊用手肘撞向一个车窗。伴着一声巨响，玻璃碎裂落入车里。
“反正你不脱就我脱……”喻晴天做势要脱外套，偏头看向南望：“你想看……我也不会吝啬。”
南望咬唇憋气，抬手喊“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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蟒蛇似乎失去耐心，一次次猛烈撞向卷帘门，直把门都撞得变了形。再两次撞击之后，整个卷帘门被它生生撞脱，朝内倒下。
蟒蛇猩红的双目朝内里搜寻，却只看见南望一人站在面前，举枪对着它。
它缓缓吐出蛇信，缓缓朝里探头。无形的压力充斥整个空间。
南望的眼镜片碎成万花筒，依旧可以将这条蛇看得清楚。他看见蛇探近半个头之后往左右搜寻，试图找到另外一个身影。
蛇头一点点朝里挪动，距离南望也不过三4米的距离，只要稍一发力，就能将他拦腰咬住。
“喻晴天……虽然我对这蟒蛇充满好奇，但也不想成为它的排泄物。”他眼睛往上一瞟，“你什么时候动手？”
蟒蛇看见南望目光转移，跟着向上抬头。
“现在！”喻晴天话音落，就从梁顶跳下，跳到蟒蛇头顶，两手一交叉，将两块长玻璃片，插进它猩红色双目。
蟒蛇顿时鲜血直涌，满地打滚，长尾横扫，把喻晴天摔了出去，也将周围一切撞得凌乱不堪。
喻晴天是第一次跟蟒蛇对峙。
按照总部前辈总结的经验，它虽然巨大，但视野有限；它虽然具有一定的思维能力，却对眼前可以移动的物体存有莫名关注度。
她纠缠南望把T恤脱下，撕扯开后在两只手分别绑上一块长形碎玻璃，然后躲在顶部，借用横梁遮挡身体。南望站在蟒蛇目光所及之处，吸引它的注意力。
但喻晴天没有告诉南望，只要他抬头，蟒蛇就会跟着抬头。而蟒蛇抬头的一瞬，就是最佳攻击时间。
喻晴天在地上打了个滚，试图逃出蟒蛇长尾扫动范围，可依旧被它的滚动波及，直直在后背挨了一下，被撞得扑倒在地，痛得麻木，一时半刻爬不起来。
南望沿着边沿过去，拉起她就从一旁小门钻了出去。
另一边炸响声仍在继续，火光比刚才更甚，警铃声渐渐增多。
喻晴天的手机却突然猛烈震动起来。
是陶冉的来电。
电话一接通，陶冉就在对面激动地喊：“姐，你没事吧！你一进卷帘门后信号就断了！”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天眼，晃眼看见南望在挨着一辆车一辆车找寻。
“紧急救援已经生效，特警还有2分钟到达。他们三个都挺好，就是那接头人只剩白骨了。”
一点也不意外。黑西装从三楼摔下来，还掉在了鼠群里。只要有一点渗血，就会成为它们的美食。
巨蛇还在疯狂扭动，撞击着凌乱的汽车，发出尖利地刺耳声。变异鼠和变异蝎的尸体铺满街面。
南望发现一辆摩托上还插着钥匙，轻松打火，回头对喻晴天招了招手。这是目前他们快速离开的最佳选择。
喻晴天毫不客气抬腿坐上，一只手搭着南望的腰，一只手托着手机，下达最后一个命令：“散！”
南望立刻加足马力飞驰而去。身后是侧翻的车，破碎的汽车修理店，以及残缺不堪的巨鼠尸体……
更远处的啤酒街正中心，如同一场末日灾难来临，弥漫着硝烟、尸体、恶臭、鲜血，和恐慌。
第17章
北巷街是不用回去了。喻晴天指示南望骑着摩托去了他们的聚集地。
结果到了楼下，南望死活不上楼，理由是回忆起了当初喻晴天把“黑色泰迪”往垃圾桶上砸的小插曲。
其实真实原因是，刚才喻晴天坐在背后抱着他，似有若无地用指尖捏过他紧实的侧腰，又发出窃喜偷笑。
他怕被女流氓给拐了！
喻晴天生拉硬拽，连哄带骗，又撩又威胁，才终于把南望带进了1602公寓。
一进门，陶冉头也没抬就开始汇报：“现场危机已经清除。死亡两个人，另外一个倒霉鬼是那个绑匪。”
喻晴天默了默，没有回应，那人可是死在她眼前的。
陶冉察觉到氛围有点异样，抬头就看见了喻晴天和南望扭在一起。一个死活不肯坐下，一个生硬地把人往沙发里塞。
但是，这无声的短暂对抗，在发现陶冉目光之后硬生生停止。
南望局促地坐下了。
一场突如起来的混乱之后，他心底五味交杂。
他相信了喻晴天之前的话，认定他们任职于特殊部门，做着不为人知的工作，连带对之前的欺瞒减弱，信任也增加。
但是，随之搅乱思维的，是突然出现的变异老鼠，那个长着一对无羽双翅的青色蟒蛇，以及他们既神秘又危险的武器。
他自己的危机尚且暗暗隐伏，又哪里有精力深思其中。
所以，当激动情绪退去，转而恢复理智之后，南望又回到了沉静状态，只是不想立刻妥协，以免落于下风。
喻晴天没注意他短时间内的思绪转换，对陶冉点了点头，“继续。”
陶冉看了看一旁的南望，犹豫了下才说：“已经通知后勤组做痕迹消除，大概明天中午能够处理完毕。”
她瞟了眼南望，发现他毫无反应。又看了眼喻晴天，确定有些话不用避开目标人物。
“总部对这次事件很重视，希望我们查明为何超自然进化生物会大规模出现在城市繁华地带。”
喻晴天没回应，没说听从安排，也没发表其他看法，交代了几句就上了二楼进行简单换洗。
不一阵，石枫他们相伴回来，一进门就炸了锅。今天这一战，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久违的过瘾。
以前不管遇见何种事件，他们老大都会评估了又评估才会决定要不要使用武器，使用武器的度还得把控。哪像今天这样，拿着枪一阵扫射，拿着酒瓶一通乱炸。
喻晴天简单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下楼来。
武大力在楼梯口就把她截住，追着问：“新老大，跟你对峙的是应蛇么？真的是应蛇么？”
陶冉从监控里看见，差点疯掉，立马通知其他几人前去支援。谁料他们谁也脱不开身，才慌着给喻晴天打电话。
“怎么？你想跟它交手？”喻晴天很快调整状态，笑嘻嘻地说：“下次第一时间叫你去。”
武大力很诚实的回应：“那倒不用。”
喻晴天走回客厅。因为多了一个人，整个空间变得稍显拥挤。赵熙文因此被陶冉赶到一旁站着，只敢生闷气不敢多说话。
石枫看了陶冉电脑里的视频，连连摇头：“比起应蛇，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超自然进化生物会出现在城市里？还出现在人群聚集的地方。”
赵熙文也忍不住搭腔：“对啊。出现变异鼠倒是可能，但不会这么多。至于变异蝎……怎么会从下水道里出来啊。”
“还有应蛇！”武大力最在意它。
几句抱怨式讨论之后，众人齐齐沉默下去。
一个突兀的陌生声音突然响起：“动物都有自己的生存区，没有特殊情况不会进入人类聚居地。”
他们这才发现，缩在角落沙发里的人是他们的目标人物。
南望没有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人类觉得动物危险，动物也觉得人类危险，谁都不会轻易干扰对方领地。除非，它们受到了惊吓，又或者出来掠食。”
“你谁啊你！”武大力第一个炸：“你都不是我们的人……”
“说得真好。”喻晴天一脸花痴地盯着南望，“不愧是学这个的。”
南望偏开头：“没有。我不研究这个。”
“那也很棒！”喻晴天旁若无人地夸赞：“博采众长。”
然后武大力就把接下来想说的话生生吞回了肚子里，伸手掐住了站在一旁的赵熙文的大腿。
赵熙文被掐得生疼，却不敢发声，他怕惊扰了代理队长的雅兴。
倒是石枫，很配合地冒了句：“嗯……男才女貌，配一脸。”只是语气有那么点无奈和敷衍。
喻晴天听在耳里很受用，下意识往南望旁边挪了挪，撑着下巴又开始盯他。
他的手修长漂亮，做实验的时候应该会更赏心悦目……他的手臂紧贴衣衫，肱二头肌……
南望抬手抵住她越来越靠近的额头向后掀，“别故意夸我套近乎，想知道什么？问！”
“爽快！”喻晴天立刻让开，恢复正经，“那个黑西装已经死了，关于他那条线已经断了……”
南望直接打断：“他只对文件感兴趣，对于我的过去、我的性命不在意。你想问文件在哪里，对不对？”
喻晴天笑了：“聪明！”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如同快问快答，看得旁边几人目瞪口呆。
赵熙文叹了口气：“我对代理队长的了解，竟然不如一个外人。”
武大力带着吃瓜表情傻笑：“什么外人，分明是‘自己人’。”
南望只叹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下属：一群不正经。
他耸了耸肩，“我送你的书，你扔了么？扔了就不要怪我了。”
陶冉指了指武大力，只见后者从屁股后摸出一本红封书来，腆笑：“我说呢，什么东西硌得慌。”
武大力递上书，可谁都没接，不得已自己翻开，却见书的中间被挖空，里面躺着一个黑色布袋。
南望用下巴指了指，“你们要的文件就在这里面。”他嘲讽般笑了笑：“但是不要抱什么希望。”
又被这个男人骗得团团转！说文件放在对面楼栋，却挖空一本书藏在里面。说着文件没意义，却假装不经意送给了她！
有点被玩弄的小情绪……可又有点小骄傲……因为她彻彻底底看上了这个男人！
布袋里的文件被拆出来，众人传阅了一遍，面面相觑。
传到喻晴天手中时，她眯着眼盯着首页封面呆了好几秒，才问出口：“你的……论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