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何干?”她开口说了一句。
不带任何感情的,与我何干。
像是一块精密的仪器,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起伏,有的只是如寒冰般的淡漠。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不受他的掌控,也不会如他所愿。
诸天指甲几乎扣入肉中。
他厌恶无法掌控的事情,这像是在提醒他,他不是真正的规则,这个世界被造化掌控,他不过是窥得了造化的演变,做了天上的尊者。
就像他无法从九天之上直接对下界之人出手,他无法撼动眼前这女人的决定。
她是天生灵族,就像九天之下那只会带来他死亡的九尾灵胎,他撼动不了造化给他们的特权,直接夺去他们的性命。
他只能调动因果线,给予下界那只灵狐无数磨难与追杀,但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他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反抗与脱险。
这便是他无法抗衡的规则所限。
他不喜欢这个规则,更不喜欢会让自己死亡的规则。
那只灵狐会通过天梯,来到她的领地。
若是让他们联手,他便会面对更多的无法操纵的因素。
可他无可奈何。
他的焦虑暴躁让他更为狂怒,因为他从真正的灵族眼中看到了自己没有的从容与淡然。
他从她透亮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丑陋。仿佛她是正,他是邪。
邪的一方,永远只会被打败。
心中的不安与不甘让他躁怒,他匆匆离去,如果说服不能解决问题,那他只有另外想法子了。
此刻的通天梯上,踉跄攀爬着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
他眉间火焰妖纹,眼角上翘,是弧度优美的狐狸形状,一双眼瞳却是清澈的茶色,薄唇微抿,眼神坚毅。
他的半边身子已经不能动弹,脸也被划伤,刀剑伤痕浸染着血,但他未曾停下快要迈不动的脚步。
通天梯,通天改地,造化死生。
那惨死的哀嚎混在刀割般的雪风之中,但他只有往前走。
他摔倒在了雪地之中,他挣扎起身,但只试了两次,便颓在雪里。
他知道,自己再也动不了了,他放眼望去,四周还是一片白茫茫,他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流失。
他快死了。
他被称为不祥的一生,也快要就此打住了。
短短十几年的岁月,如水一般在眼前流逝。
他又看到了灵气被夺,丹田被毁的那些时候,仙门老人将他收留庇护,在终于有了同门情谊之后,恩师却无故惨死,他成了杀害恩师的凶手。
没有人相信是他做的,但是所有仙门联合攻打,合力讨伐,打上了门,要替天行道。
昔日的同门将他关在地牢,独自应对那些不知从何得到消息的宗门。
直到门派被屠,前来放他离开的师弟惨死在他眼前,他才知晓了一切。
那天,他化出巨大的九尾虚影,在滔天火焰中,将修真界大半宗门杀了个片甲不留。
他活了下来,但那些人却死了。
他想上天,复活那些给过他关照的惨死的人。
天门不会为他打开,他只能从传说中那条通天梯上去。
在意识被风雪埋没之时,他看到雪地之中,走来一双赤脚。
那是一个女子的脚,雪白莹润,秀美无比,却没有穿鞋,似乎感受不到寒冷。
他努力想要抬眼看去,眼皮却愈发沉重地耷拉下来。
也许,这里便是尽头吧。
他快要认下这让他不甘的命。
一只冰凉的手却将他的下巴抬起,他被迫与眼前的人对视。
果然是一个女子,她很美,如同高岭之上无人可以接近的冷白花朵,雪白的发丝,束着简单的发髻,洁白而浓密的睫毛轻覆在淡紫色的眼瞳上。
她在看他,但也没看他,她的眼中,没有半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