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二人为了私下说话,特意离开了凉亭,在不远处佯装赏梅。
郿娥实在紧张,郿嫦安慰她道:“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你怕什么?成亲前见一见,总比盲婚哑嫁,等掀了盖头才知道对方是个秃子瞎子的好。”
郿娥失笑:“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可千万别害怕,三妹妹为我们筹谋至此,你再是害怕也要人前给我撑起来。你没见着今日魏王都来了,若不是看在三妹妹的面子,魏王大抵才懒得管这种闲事。”
郿娥微微有些感叹道:“三妹妹和魏王感情倒是极好,当初我寻思魏王年纪不小,应该是跟舅父那样留着胡须,面相严肃的人,后来才发现竟不是。我姨娘说,年纪大些的男子,总会照顾些年纪小的妻子。”
她想到方才看见魏王和无双一同离去的背影,一个高些,一个矮些,两人并肩而行,远远的看去,竟像画儿一样美,不禁眼露羡慕。
如果说之前,郿娥对于成亲,对于夫妻之间,只限于知道年岁到了就该嫁了,现在倒是有了模模糊糊的影子。
“照你这么说,你倒是比较中意那个年岁大点的?”郿嫦笑着打趣。
之前二人回府后,说起这件事,郿嫦就以那个年岁大点的,那个年岁小点的代替去称呼陈進和李信二人,也是二人到底是未出阁的少女,实在不好意思叫男人的名字。
此时郿嫦这么打趣,郿娥当即就明白她说的是那个叫李信的男人,不禁耳根一热,嗔道二姐你说什么呢。
其实郿娥没说的是,她见郿嫦提起陈進较多,当日在魏王府,也是郿嫦主动问起陈進,便知晓二姐大抵是有意此人。
她对嫁给谁倒是无所谓,只要对方能对她好就行,只因无双嫁给魏王,她不免和姨娘说起这事,姨娘也与她分析了丈夫比自己大些的好处,便不免心中存了些影子,但要说中意,确实也言辞过早。
郿嫦何曾见过素来沉静的郿娥,露出这种含羞带怯的神态,当即摘了一支梅花,打趣地冲她摇了摇:“行了行了,知道你羞,我不说便是。”
郿娥被羞得不禁跺脚道:“二姐!”
……
两人一时兴起嬉笑打闹,哪曾想此地早已来了他人。
李信听见那娇小的人儿,微红着脸说出,年纪大些的男子,总会照顾些年纪小的妻子。
妻子?
哪怕他素来面硬心冷,心中也不禁泛起阵阵涟漪。
旁边传来一声低笑,陈進道:“看来这也不用头疼了,倒是因缘际会,天做的缘分了。”
李信自然听出陈進的意思,绷着一张黑脸道:“也不知是谁方才盯着那红衣女子看得目不转睛。”
“我那是在看人?我那是在看梅,你不觉得那株梅根骨独特,格外有形?”陈進狡辩道。
李信也不想与他多扯白话,低声道:“行了,过去吧。”
陈進道:“那你说我们要不要装作赏梅再吟个诗什么的,也免得人瞧不见我等。”
“随便你。”
“那你说是你吟诗,还是我吟诗……你别走这么快,等等我……”
第71章
禅房中,宝佛寺方丈慧成正在和了尘法师说话。
“师叔祖,你说你刚云游回来,如今又招惹上这种麻烦,你话说一半,以这些权贵们多疑的性格,必然想要弄清楚下文,又怎会愿意放过你?我佛门中人从不与朝廷交恶,俱因历朝历代朝廷打压佛道两门甚深,宝佛寺在此地立寺数百载,之所以超然物外,皆因一直以不牵扯俗世为首要,你倒好,这次还主动找上了。”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已经打算再出去云游?”
了尘不耐道:“你别以为贫僧听不懂你话音,让贫僧说慧成你都是跟你那师傅学的,佛法没研究出个名堂,倒学了一肚子坏水。”
慧成心中苦笑,道:“师叔祖,弟子日里忙于俗物,又哪有时间和心思去研究佛法。我这个方丈,真是不提也罢!”
了尘心知肚明,他们虽为方外之人,却身在红尘中,和尚也不可能只习佛法便能填饱肚子,一个寺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要吃要喝要修庙宇塑佛像,这些都需要银子。若真是超然物外,宝佛寺后山也不会种那片梅林,他们这寺里也不会接待权贵。
当年他就是明白这些,才会避方丈之位如虎狼,偷得了这么多年的清闲,倒是坑苦了他师兄这一脉。
因此,他倒也愿意说几句实话。
“你当贫僧愿意自找麻烦?只是万民皆苦,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女子命格奇诡,却又与那魏王相生相缠,至于那魏王,此子天生紫薇坐命,偏偏又七杀入命宫,若七杀有制,则可化杀为权,若无制,则生灵涂炭。”
叹气说完这些话,了尘又换了腔调:“所以好徒孙,你师叔祖我这就去云游,云游个十年八年再回,我就不信那魏王还能再找我。”
说罢,了尘当下离了这间禅房,招呼徒孙为自己收捡行囊,他这副样子,哪还有点得道高僧的模样,倒像个招摇撞骗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