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今天与我和离了吗——枇杷花
时间:2022-02-07 17:41:36

  他不愿再错过她。
  容璟拥着时蓝,尽量去回想,先皇当年情到浓时,是怎么温柔地抚摸他生母的一头如瀑秀发。
  说来可笑,他一边感慨自己着了道,一边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向她靠近的强烈冲动。
  他动辄杀人。
  战场,自己的家国……
  唯独没有爱过谁。
  也没有对除了太后以外的女子示好示软过。
  更没有人教他应该如何去爱人。
  他只能笨拙地效仿着脑海中零星的画面。
  “我很快就来接你。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容璟轻轻弹了弹时蓝脑门儿,又刮了下她小巧精致的鼻子。
  ……
  时蓝一路所想晃晃悠悠。
  家里的灯笼,因为长明不在,已经无人点蜡,夜里黯淡了不少。
  时蓝叹了一口气。
  明明,她已经做好了去跟长明道别的准备,心里也早就打算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
  因为依赖长明,信任长明,不顾他的性命安危,让他带自己来临渊,来醉梦阁。
  暴露于人前。
  绝不能让他像云锦一样,潦潦草草,死于权谋博弈。
  甚至,连一颗棋子都算不上。
  但时蓝走到容璟之前所指的,给长明新安排的住处门口时。
  心里还是生了怯。
  “小姐。”
  时蓝踌躇之时,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积累了多日害怕。
  时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噎得不成样子。
  “小姐。”
  长明又唤了她一声。
  本想轻轻安抚她,但一想到四周还留了不少容璟安排的眼睛,手上动作堪堪顿住。
  他自然看出来王爷对时蓝的心思,担心王爷因为他对她的态度,而去找她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明白——
  这个从小被他从水牢里背出来,又亲自拉扯大的姑娘,即使嘴上没说,但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好在,时蓝很快把眼泪花儿收了回去。
  只揉了揉心口。
  便恢复了那副柔软却倔强的少女模样。
  “长明,你在这儿住得还好吗?”
  “很好。容璟王爷安排得十分周到,所需之物一切都不缺。”
  时蓝微微讶异,“你也知道他是王爷了?”
  长明苦笑了一声。
  容璟抬出来自己身份,以时蓝的安危威胁他,若他再见时蓝,他一定会把时蓝脖子捏碎。
  所以,那些眼睛还在,时蓝为什么今日能来见她,他们却不阻止?
  长明心里,突然闪现一个极为不好的念头。
  然后,他听到他养大的那个姑娘说,“长明,以后我不能见你了。如果偶遇,我们也要假装不认识。我马上就要嫁给容璟王爷了。但你放心,容璟王爷答应了我,他一定会把你的腿治好,让你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这是小姐一定要选择的路吗?”
  时蓝心中一阵酸楚,“是。”
  “好,小姐,我新得了一把琴。小姐离开之前,我能不能再为小姐弹一曲?”
  琴音渺渺。
  容璟立在角落,负手而立,阴沉着脸,望着一红一白,谪仙似的……
  极为般配的两人。
  寒气入了肺腑,刺得他呼吸有些不稳。
  容璟神色凌厉。
  却终是忍住,没有闷哼一声。
  ……
  容璟说好了三个月内来娶她。
  最后,却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时蓝有些不理解,他是怎么说服了大将军,收她做了干女儿。
  以大将军府二小姐的身份,风风光光出嫁。
  好在,大将军家的紫茵小姐,因为亲眼见了容璟杀人,彻底抹去了对容璟青涩执著的爱意。
  她是个心思单纯的,只实打实忧心时蓝以后的命运。
  嫁娶前夜,紫茵握住她的手,“时蓝妹妹,第一次见你,我觉得你穿绿色已经很美了。但我现在才知道,你穿红色分明更好看。我现在才悟得了,我那点儿年少的心思有多肤浅,我心里的良人,不过是自己想象描摹出来的样子罢了。唉,我爹爹既然收了你做干女儿,那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以后,你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姐姐。”
  时蓝似有感触,反握住紫茵的手。
  “紫茵姐姐,我想去一个地方,去去就回。你能不能帮我守着一会儿。”
  紫茵眸子闪烁,但也没有多问。
  “好。时蓝妹妹注意安全。”
  她答应了。
  时蓝本想去长明的住处外,偷偷看一眼就好。
  但一想到那些暗处明明灭灭的眼睛,咬了咬牙,临时折了方向。
  她去了云锦扬灰的郊外。
  却辨别不出云锦具体被扬在了哪儿。
  时蓝心底生出了几分茫然,板直了背,唱了一出《牡丹曲》。
  然后,静静立在一块相对干净,没有长草的空地,掏出了一个瓷盒粉罐,仔仔细细埋了起来。
  喃喃自语。
  “云锦,下辈子别去爱那个锦郎了,会变得不幸。”
  ……
  时蓝也没有想过。
  明明之前太后见过她,但在她与容璟的婚宴之上,太后却表现得像第一次见她一样。
  完全没有头一回的轻蔑。
  她甚至摸了摸她的头,一副极亲昵的样子。
  不吝夸她。
  “将门虎女。大将军家的二小姐,果然明艳聪慧。”
  时蓝觉得既讽刺又懵,但还是抿出笑涡,含笑着应了。
  她小心翼翼抬起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发现太后容颜似染了翳色,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不过,这都不是她关心的。
  她跟容璟的婚宴,那个人却没来。
  她还没有得到接近那个人的机会。
  时蓝捏了捏拳。
  大婚之夜。
  时蓝还来不及在酒里放一点安睡的药。
  容璟沾了一点酒,眼里氤氲的笑意盖不住,脸凑近她只半分,忍不住困意与酒意……
  倒头就睡了。
  时蓝淡漠地转了目光。
  彻底松了口气。
  心里想,这倒是给自己解决了一桩大麻烦。
  不过,人都醉了,怎么身上没有一点酒气?
  除了身上跟长明极为相似的冷松味。
  面前的容璟,在她眼里,几乎一无是处。
  少女眸光如刀,在新婚之夜泛着冷意寒光。
  ……
  过了半个月,传来太后薨了的消息。
  时蓝虽然诧异,但一想容璟的心情,近来肉眼可见好了很多。
  当下了然。
  又过了半个月,传来皇帝要为容璟大办生日宴的消息。
  时蓝来不及为那位曾经临渊国最尊贵的老妇感到悲哀。
  振了振精神。
 
 
第43章 惊变   跳城墙。
  生日宴上,舞姬跳舞,觥筹交错。
  时蓝抬眼,看向那个跟容璟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
  稳了稳心神。
  手中的杯盏,却仍是不小心打翻了一些。
  容璟只当她是好奇害怕,含着笑,压了压她的衣袖。
  替她温柔擦去了水渍。
  他派人搜集了许多长明与时蓝以前相处的日常。
  模仿起长明,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
  今日的容璟,着一件鸦青色的刻丝袍子,边缘一道金色滚边。
  外面披着白玉绦坠着的白色大氅。
  敛去了骨子里几分冷硬的傲气,显得更加气概非凡。
  “怎么做事还是如此毛毛躁躁。”
  时蓝颔首,“谢谢王爷。”
  容璟微微挑眉,虚张声势,“你嫁过来,好歹也有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是同我如此生分。”
  “恭贺容璟王爷生辰。”
  面前突然来了位油头粉面的公子,打断了容璟的话。
  他嘴里说着恭贺容璟的话,眼神却一直飘着。
  含着几分觑探之意,打量着眼前的时蓝。
  时蓝感觉额头隐隐作痛。
  这位公子她看起来好生眼熟,却记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容璟看向来人,收了柔和。
  眼里杀人不眨眼的邪性又出来了。
  时蓝看出来他脸上毫不掩饰的不爽。
  她听到容璟鼻子里冷哼一声。
  “想不到丞相家的小公子也来了,本王的生辰可没有邀请废物。”
  容璟把时蓝拉在身后。
  继续拿恶毒又刻薄的话刺他。
  时蓝身体僵硬。
  她从容璟的话里,记起来面前油头粉面的小公子是谁。
  他曾拉她坐了他的大腿。
  虽然,那时,虚以委蛇的她,藏起来的匕首蠢蠢欲动。
  在她看来。
  对待脑中无物,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纨绔子弟,不需要多算计,本来就只需要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她曾想跟他讲条件,以获得一个见那人的机会。
  却被容璟打断。
  眼下,时蓝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彻底沉默下来。
  装作无事发生。
  丞相家的小公子本是哆嗦着,待看了高台上的长姐一眼,生出了几分勇气。
  挺直了背。
  “王爷的生日宴,有舞姬,有美酒,就是可惜了,少了人弹琴唱曲。”
  时蓝听出他心有不甘,又不敢真的对容璟如何。
  在拿她唱曲的事刺她。
  丞相家的小公子撩袍一跪。
  “皇上皇后,臣子想举荐一人,为容璟王爷生辰助兴。”
  皇后不知跟皇上耳边吹了什么风。皇上饶有兴趣地听着他的提议,竟然点头同意了。
  甚至与皇后一道下了高台,一副施恩的样子。
  扫了扫宴席上众人。
  时蓝愣了愣。
  事发突然,但她很快调整,摸了摸袖中藏好的特制匕首。
  心里已有了计较。
  容璟没有察觉时蓝异常,剜了丞相家小公子一眼,冷冷道:“敢找王妃出丑,你只有死路一条。”
  丞相家的小公子这会儿却不像个草包,嘴角弯了弯。
  向容璟客客气气赔着笑。
  “我这一曲千金难求,不是王爷的生日,我都请不来先生。”
  时蓝迟疑,先生?
  丞相家的小公子拍了拍掌。
  一身白衣的长明抱琴,走了出来。
  时蓝感觉自己被钉在了原地。
  长明并没有看她,就像从不认识她一样。
  而是向皇上皇后行礼。
  然后,施施然坐下来,铺好琴,认真试弦。
  时蓝面无血色,眼泪几乎绷不住了。
  声音颤抖,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是长明?”
  曾经说,只为她弹琴的长明。
  永远温柔的长明。
  把她从水牢中救出来的长明。
  与她相依为命的长明。
  “人都是会变的,有什么好奇怪的?攀上了丞相家,可是攀上了高枝儿。”
  容璟冷冷讥讽。
  时蓝拼命摇了摇头,屈身向皇帝皇后一福。
  “臣女会唱曲,皇上跟皇后娘娘可否允许我与这位先生一道完成一曲?”
  皇上眉梢眼角都含着捉摸不透的笑,看向容璟。
  “王妃谦虚见外了。早听说王妃一曲十分了得,不知王爷可否割爱,让我等欣赏琴瑟和鸣,一曲天籁?”
  容璟将手中一枚准备喂时蓝的糕点揉捻掷地。
  正待回答。
  长明却先一步开了口。
  “皇上,皇后娘娘,我这曲是为容璟王爷生辰特意准备的,事先并没有同王妃排过。长明不才,不过微末小技,实不愿辱了王妃之名,拉着贵人同我一道献丑。”
  容璟附在时蓝耳朵边,轻呵气,“琴还没弹上,功劳倒是想独揽了。怎么,你还想为他说话?”
  皇上眯起眼,意味深长瞄了容璟一眼。
  时蓝的身份他早查过,恶心容璟的目的反正已经达到了。
  他便也不再执著。
  大将军就算收了她做义女又如何。那层关系不过是纸糊着。
  容璟不可能真的得到大将军兵力的支持。
  “先生谦虚了。那便按着先生的意思来吧。”
  琴音渺渺。
  所有人刚才紧绷的感觉都松缓了不少。
  容璟截住时蓝看向长明的视线,拉着她去与皇帝皇后敬酒。
  时蓝沉默着端起手中杯盏,袖子里的匕首再一次蠢蠢欲动。
  匕首尖已露出半寸。
  这时,长明倏地闪身而上,一股断掉的琴弦一举勒死了皇帝。
  电光火石间,人群一阵动乱。
  时蓝瞪大了眼睛。
  眼睁睁看着那道熟悉的黑影出现,一掌劈死了长明。
  容璟点了时蓝脖颈,咬着牙把她袖子里的匕首藏进已经没有气的长明衣中。
  ……
  三日后,新帝登基。
  乱臣贼子被五马分尸,尸体烧了足足一天。
  时蓝醒了,发现袖中匕首已经不见了,哭得伤神而乏力。
  紫茵悄悄来看她,带她回了原来她跟长明住的那个家。
  “时蓝妹妹,我也觉得这样不好。但我父亲告诉我,先帝残暴无度,民生哀怨沸腾。就因为我们家跟容……新帝走得近,先帝他想动我全家不止一天两天了。唉,长明先生进宫前找到了我,说他这趟入宫一定会死,请我帮忙,死后把他的骨灰带到你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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