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云书宁了,带着这样蓬勃、这样热烈、这样凄美的爱情,等着一个不会归来的人。
走廊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处在光明的照耀下;房间里的那个人,平静地坐在黑暗之中,好像已经接受了会被黑暗吞噬这一个事实。
贺辰看着云书宁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缓缓地低下了头,一副整个世界的喜怒哀乐都与我无关的样子。
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恐慌:现在的云书宁,真的还想活着吗?
他用小叔叔的希望,用希望有人还能记住他作为诱饵,让她好好活着,挣扎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
她也确实如此按照他的想法做了,她为自己找了一个新的工作,她学着在其他人面前装出一副她很好的样子,可是真正的她呢,是不是在每一个深夜,像现在一样隐没在黑暗中,一夜无眠?
他在这一刻,忽然觉得他很自私,可是他清楚的知道,他还想再自私一点。
他想让她活着,即使痛苦,即使压抑。
云书宁低下头,觉得自己可能表演的有些过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脸上的麻木,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和自然。
她抬起头,眼中是贺辰熟悉的疏离和淡漠:“贺总怎么会来这里?”
贺辰看到这个他所熟悉的云书宁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泛起了酥酥麻麻的疼意。
原来从始至终,她在他或着说他们的身边,总是会带上这样的伪装。
私下里,她的心就像是刚才一样,一片空洞和虚无。
该怎样才能让一个对生活的失去希望,每天只是麻木的活着,每时每刻都在期待死亡的人,让她重拾对生活的的热爱?
其实,知道了她这样的原因后,这一点就格外简单。
“如果我说,小叔叔可能还活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比大脑更快的从唇边吐露,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这句话会给他、给云书宁带来怎样的冲击。
云书宁听到他的声音,身后在一瞬间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贺砚还活着?
那她撒的这个谎一定会被他本人揭穿,她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心中一片慌乱,可是她的身体已经熟悉了面对贺砚的事情时,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她下意识的死死地盯住贺辰,眼中带着期待、带着怀疑,带着一丝害怕。
身体也绷成了一条直线,一条马上就要断的直线。
她在害怕,是她听错了。
或许是她太在意他,才会在看错人之后,又出现了幻听。
贺辰看着她已经隐隐透露着崩溃的样子,对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的后悔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很少撒谎,但是这一次,他必须要这么做。
不光是要说谎,还要把这个谎言说得完美,说得没有丝毫的漏洞。
“有些事情,我怕告诉你会让你有太高的期望。”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声音很慢,也带着停顿,但是他越说越顺畅,“你早就看到过小叔叔的失踪报告,知道当时是他在开车行驶的路上出事,整个车几乎都成了灰烬。”
他陈述着当时的景象,也更加清楚自己怎么说才会让这个谎言听起来更有真实性:“同时你应该也看到了,经过检测,灰烬里没有小叔叔的骨灰残留。”
贺砚的车都经过专业人士的改造,能够抵挡住大规模的冲击,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辆车会变成那个样子,警方排查后说车辆经过多次大小规模的爆炸。
至于为什么警方断定是意外,一是因为贺砚的行程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二是因为贺砚那栋车停留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工厂,经过警方的排查,是工厂里的电路老化,产生了火灾,又因为当时那个工厂里的一些粉尘没有人清理,所以才会发生爆炸。
整个过程完全可以归结于巧合,可是太过巧合反而让人疑惑,所以大多数人听到贺砚失踪的缘由,总会第一个怀疑他。
想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平静:“我知道这件事情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我相信科技的手段,既然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证明小叔已经丧生在那场意外里,那就有一个很微弱的希望。”
为了让他的谎言听起来更加真切合理,他面不改色的又撒了一个谎:“当时我记得已经烧毁的行车记录仪里留存下了一点影像,那上面有一个很模糊的影像,是一个男人离开车的背影。”
“虽然那场爆炸也会对他造成损伤,但是活着的希望也不是没有。”说完这段话,贺辰的手心因为紧张出了一层冷汗,他知道他这个谎言听起来很牵强,很薄弱。
可是仔细一想,他的推测也完全合理,他编造的那段行车记录仪却有此事,但是已经完全被销毁,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只要他和警局打个招呼,就可以让这个谎言变得很真实。
仅仅是死不见尸这件事情,就已经让他的这些话立于了不败之地。
听着贺辰的话,云书宁心中生出来的恐慌缓缓消散,在她这个说谎大师和演技大师面前,他还是嫩了点。
从第二句话开始,她就知道他在撒谎。
更何况书里明明直到番外贺砚也没有出现,男女主都儿孙满堂了,贺砚也只存在于贺辰的记忆里,怎么可能会忽然冒出来拆穿她。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她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