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并非带着讽刺的皮笑肉不笑,反而如玉树生花,雅致畅快得紧,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居然显得有些真心和温暖。
慕星遥陷入沉思,骂他,他在高兴什么?
她只能冷着脸:“把伤口笑裂了我不会赔你。”
贺兰涯好不容易止住笑,把手心递给慕星遥:“我能不能行,你去看就是。”
他是要带慕星遥去打猎了。
慕星遥拒绝:“我不去,我可不像某些人,心存怀疑,要故意跟踪我。”
贺兰涯心思玲珑,知晓前面的话还好,唯独这句话,才是慕星遥隐而不发的真正心结。他道:“谁说我怀疑你?”
夏日风拂热浪,清风吹过,树叶索索作响。
慕星遥干脆说出来:“你不吃我带回来的肉,不就是防止这些来路不明的肉会害你?今天悄咪咪跟踪我,不也是为了看我在和什么人接触?”
慕星遥平时不说,只是懒得起争执,她想的是饿贺兰涯几顿他就好了。
贺兰涯看她充满愠怒,冷静回答:“如若我是担心那些肉害我,为什么我起初会吃?抑或是,我若有你要害我的担心,又为何会食用你挖回来的野菜、水?”
慕星遥道:“谁知道你的?”
她现在才想到委屈,过去几天真的是太难了,她每天很累,哪怕以为贺兰涯在怀疑她,慕星遥也懒得理会。
现在想想,才觉得天天养他还要被怀疑,可真惨。
慕星遥眼里泛起星星点点,贺兰涯收在眼里,继续道:“再说我跟踪你,我如果认为你和别人联合起来害我,我应该在你势单力薄时杀了你,又怎么会在你去找别人时凑上去?我没事做,想以一敌多吗?”
慕星遥又累又热,一屁股坐在树下,惨惨地用手抹了眼泪:“谁知道你的?!”
贺兰涯在她面前站定,慕星遥手上有泥,一去抹眼泪,把整张脸也抹花了。
贺兰涯轻轻弯腰,很轻,微微牵动腰上的伤口也不在意。他的食指擦去慕星遥脸上的泪和泥,轻轻道:“哭什么?”
慕星遥没有说话。
蝉鸣阵阵,比她的话还多,无忧无虑地叫着。
慕星遥有一千句一万句可以诉说自己委屈的话,但是真哭了出来,真有人问自己为什么哭,她的嗓子眼儿里就想堵了棉花,喉咙也发酸。
贺兰涯道:“我跟踪你,不能是担心你吗?你知道,世上圈套种种,你带回来了肉、酒,你还想要带回来伤药,分量都是双人,几乎向人昭明你在落难境地,你还有一名受了伤的朋友。”
贺兰涯指腹轻轻擦过慕星遥的脸,那点淌出来的泪水,消失在指尖。
“在外显露出狼狈,只会引来恶狼。”
慕星遥抽噎,她知道自己暴露了自己的短板,否则,那群人也不可能明知她箭术高超的情况下,对她拿乔。
这种尊重实力的部落,以师称她,如若不是知道她还要照顾伤者,不敢对她那样。
但慕星遥没办法啊,必须要有烧酒给贺兰涯消毒,也必须要有肉,没有肉怎么行?生活里有许多事,不是因为欠考虑,而是因为捉襟见肘。
考虑了东边,就得露出西边,全是这种事儿。
慕星遥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贺兰涯是担心她的安危,做出这样的举动,她能够理解。
但,慕星遥还有挥之不去的疑惑,她道:“你要是担心我,为什么没有开口问我?”
贺兰涯认真回答,眸光似剑:“你连兔子撞在树上为昨天的兔子殉情这种话都能编出来,你编理由编得如此辛苦,我问你,你肯回答?”
慕星遥想想也是,她一定不会老实说实话的。
她又抽了抽鼻子:“那你为什么不吃我带回来的肉?”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食物。我少吃一些,你可以多吃一些,你就不必再去。”
慕星遥在泪意朦胧中,想到一次她让贺兰涯起来吃东西,贺兰涯的确说了一句:“我不吃,你可以留下第二天吃。”
她回答的是:“同一只兔子怎么隔天吃,隔天就不新鲜了,说不定还会臭?你起不起来吃,再不起来我全部吃光。”
然后,她等了贺兰涯一个时辰,贺兰涯没来,她就真吃光了。
慕星遥心里酸楚,又问:“那你这几天为什么一直睡觉?”她以为贺兰涯是不想和她交流。
贺兰涯微微一笑:“休养生息,我的身体会加速愈合。”
否则,他今天根本无法踏出洞门口。
原来是这样,慕星遥也笑,所以,这么几天,她以为她去打工赚猎物是为两人好,贺兰涯以为他不吃是对两人好,他们每夜同床共枕,却同床异梦。
在误会中过了这么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