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庄下面是有专门染坊的,染坊的师傅是个愿意大胆创新的人才,以前就试过混合染料染出不同颜色的布,可惜无法精准掌握调配的比例,导致染出来的颜色要么极为难看,要么就直接把布料染毁了。折腾到最后只成功调配出几种新色,饶是这样也让布庄的生意比同行要好很多。
若这张纸上写的是真的,布庄日进斗金完全不是问题啊。管事脸上的喜色没忍住流露出来,布庄进账多,他这个管事能够得到的酬劳也会跟着多起来。
一想到很快就能存够本钱娶个漂亮媳妇儿,他看着手上这张纸的眼神灼热得与火一般,只觉自己捧着的不是一张轻飘飘的纸,而是一座金山。
小小的管事不会知道宁夏的真实身份,只以为她是哪家的小姐。面纱遮掩了容貌,瞧不出长什么模样。管事也没胆子盯着仔细瞧,他知道跟前这位姑娘是布庄的幕后老板,掌柜的有事外出便提前打了招呼让他好生招待的,不想却得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送走了宁夏,管事就急匆匆去了趟染坊,将这张犹如千金的纸郑重交给了染坊的老师傅,让他对照着纸上所写一一试验。老师傅的惊讶与狂喜不亚于管事,连忙让人准备好染料。在调配染料比例时还驱退了其他人,唯恐被人传了出去,就连染布都要自己亲手来。
从早一直忙到天色快要暗下来,老师傅按捺住心中的欣喜,带上一天的成果去了趟布庄,与管事和办事回来的掌柜关在屋子里密谈到后半夜,离开时天都微微亮了。不过老师傅面上一点不显疲惫,精神抖擞得像是遇见了什么大好事。
从那天后染坊愈加忙碌,布庄也上新了一批布匹,质感自然不用说,就连色泽都是未曾见过的。鲜艳的、暗沉的,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适合用的。
这批布一经摆出来很快销售一空,来的晚了压根买不到。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喜滋滋地接了很多单预订。
宁夏名下的成衣店得到消息就跟布庄进了一批新货,不知道两家是同个老板,但由于是老主顾,布庄优先出货给了成衣店。成衣店的掌柜正想把布交给店里的裁缝让其制成衣裳,就接到了宁夏派人送去的十余张图纸。
那些图纸都是宁夏亲手所画,画的是几款裙衫的新样式。看到这图纸掌柜的眼睛一亮,二话没说就让人按照图纸先赶制一件样品出来试试效果。
店里的专用裁缝不止一个,几人合作赶工,半天不到就完成了其中一款裙衫。穿着非但舒服,还很独特,袖口、衣领都是用心做了花样的,搭配的腰带颜色也很合适。
掌柜大喜,将图纸交到裁缝手中,命她们按照这些样式将新进的布料赶制出来。挂在店中展示出来的成衣样品特别注重了颜色的搭配,令人耳目一新。
与布庄是差不多的情况,成衣店的新品一经上市立马受到了皇城夫人、小姐们的喜爱,半天时间就将店里新款式的衣裳买空了,就连挂出来做展示用的样品都被高价买走了。
有了漂亮的衣裳,当然还要买套首饰做搭配。宁夏名下的首饰店一向生意不错,自从按照宁夏给的图纸打造了好些样式不同的簪子、手镯后,来买东西的人就更多了。
尤其最近一段时间买一套首饰店里会赠送一小瓶香水,那生意更加火爆,每天一早还没开门,店门外面已经排了老长的队,生怕来晚了得不到赠送的香水。
那香水是宁夏闲来无事弄出来的,提炼了好几种花的精华,闻着有股淡淡的清香,却不会让人感觉闷。稍微沾一点在手腕、腰间、耳后,那淡香会萦绕很久,一整天都不会怎么消散,比那些香包、香料味道好闻还好用,因而很受女子的欢迎。
可惜这香水是不售卖的,而且数量极其有限,每天只赠送前十名顾客,一人只得两指那么一小瓶。差不多十天左右送完,送完就没有了。有人愿出黄金百两多买两瓶,店里并没应允。说东家言这是给照顾本店生意的顾客的福利,没打算靠这个赚钱。
说这话时掌柜脸上笑容和煦,实则心里在淌血。这都是钱啊,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东家居然不想趁机捞一笔。长叹息一声,掌柜的心里痛并快乐着,多亏了东家送来的图纸,首饰店的收益增了不止一倍,他也没什么好不知足的。
就是可惜了,若是能用那香水做镇店之宝再开一家胭脂水粉店,想必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宁夏没有这个打算,她名下的铺子不少了,布庄、成衣店与首饰店都给她带来了极大的收益,加之手头还有一家酒楼,实在没必要再开一家脂粉店。
钱是赚不完的,何况她又不是专职商人,何必各行各业都去插一脚?将皇帝送来的东西收捡好,宁夏换了身样式简单的衣裙出了门,入马车仍旧面纱遮脸。
她是去名下酒楼察看的,顺道看看有没有可改进的地方。谁知刚下马车就撞见了熟人,是一身华服的太子宁昀。
宁昀年二十,排行老五,生母乃圣宠不衰的昭皇贵妃。十六岁那年被立为太子,在昭皇贵妃母家的帮助下,与朝臣来往越发密切,隐有结党营私之嫌。皇帝渐渐对这个儿子不满起来,觉得自个儿正值壮年呢,这太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拉拢朝臣,一双眼睛就盯着他屁股下这个位置。
生了忌惮猜疑之心,皇帝看太子就没那么顺眼了,所以在昭皇贵妃提起该给太子立正妃时,皇帝就赐婚了施府嫡小姐施媛。那施媛只是个御史大夫之女,其父官阶比之陈昭行父亲还矮一头。
正因为出身并不显赫,皇帝才做主赐给太子做正妃。以施媛的身份本是不够嫁入东宫做太子妃的,抬进府中做个侧妃尚且可行。
皇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故意让个身份低些的女子入主东宫。否则的话,他担忧太子妃娘家太过显赫,与昭皇贵妃母家联起手来会对自己坐着的这把龙椅造成威胁。
得知皇帝给太子选中做正妃的人是施媛,昭皇贵妃险些没晕过去。她儿子何其显贵的身份,当今太子、未来的皇帝,一个御史大夫之女怎堪为太子妃?
太子想的与他亲娘一样,对这门婚事极为不满,却又无法改变。正巧遇见了温柔可人的花魁娘子,一时情迷就为其赎了身带入太子府藏娇。
这事儿做得隐蔽,除了太子亲信没人知晓。谁能想到施媛是重生的,毫无顾忌就将这事捅了出来,插了太子一刀。害得太子被皇帝当着满朝大臣的面训斥了一番不说,还夺了太子手中的部分权力交给了皇四子宁晞。
太子查到风声是从施府放出来的,顿时恨毒了施家人。做下这事的施媛早就考虑到了兴许会被太子查出来并加以报复的情况,早早就勾了皇帝入宫去了。
以为后宫是避风港,其实是让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因宁夏的缘故,皇后那儿自不必说,昭皇贵妃也不会放过她,日日过得如履薄冰。
要了与儿子解除婚约的女人,皇帝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又给太子赐了一门婚事并已经择日完了婚。太子妃钱氏出身比施媛高些,也算皇帝对这个儿子的些许补偿了。
至于那个魅惑太子的花魁,宁夏听说在那事暴露后就被昭皇贵妃派来的人亲自送走了。说是送到偏远的庄子配个下人,但究竟是不是还活着谁也不知道。
宁夏猜想那花魁怕是没命到庄子,半路就得陨了性命。昭皇贵妃行事可比太子果断,对碍了儿子前程的人可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