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清那些东西具体是什么的时候,宁母死活都不肯收:“小江啊,这么昂贵的东西我们不能收。你快拿回去,别破费咯。”
若是苹果、蛋糕之类的宁母不至于推辞,可这是人参鹿茸哎,在市场上买品质好的那种就一点点也需要花不少钱。江翊一下拎来几大盒,那不得几十万?还有那酒,一看就价值不菲,这宁母哪儿能心安理得收下来?
“这些并不贵,要是您不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来了。”江翊将东西放到一边的茶几上,弯唇笑了笑:“而且我也不用这些,放我那儿才是真的浪费。”
除了谈生意时必要的应酬,江翊在家是不喝酒的,也没有抽烟的习惯。人参鹿茸阿胶这些是他买来送人的,他自个儿平时也不用,要是宁母不收,放在他那儿也只有积灰的份。
两人推拒好久,那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是放到了宁家。宁母由此对江翊印象更好了,觉得他心眼实诚。不过是请他吃过几顿饭,他竟然一直感念在心。
今年这顿年夜饭吃得热闹,宁母全程乐不可支,自己没吃多少东西,倒给宁夏和江翊夹了不少菜。被妻子自动忽略了的宁父埋头猛吃,几杯小酒下肚已经有些微醺。
他酒量一向不好,平常都被宁母管着不让喝酒。就是今天日子特殊,才被允许小酌两杯。一顿饭吃到最后他脸上都红了起来,一醉了就开始哼哼,要老婆亲亲抱抱。
“当着孩子的面呢,害不害臊的?”宁母剜了丈夫一眼,没搭理像树袋熊一样想把手脚往她身上缠的宁父。
见宁父脸上写满了委屈,默默跟在宁母身后挪动脚步的样子宁夏就想笑。亦步亦趋的,生怕跟丢了。原来宁父喝醉了这么黏人,宁夏观察了一会儿,上前去帮宁母收拾厨房:“妈,这里我来收拾就行。把爸扶回房间休息一下吧,他醉得都开始摇晃了。”
“那行。”宁母嗔怪地把丈夫试图往自己身上靠的脑袋推开,搀扶着他的手臂把人弄回卧室,关门前还不忘跟江翊说:“小江啊,九点钟广场那边会燃放烟火。要是没事的话,你跟夏夏可以去看看。那五颜六色的,可漂亮啦。”
被留在客厅的江翊点点头。咔嚓,卧室门关了。他迟疑片刻,挽起长袖的袖口,走进厨房打算帮着宁夏洗碗。
身后忽然多了个人,宁夏吓一跳。听江翊说要帮着洗碗,她下意识就是拒绝。对方闻言动作顿了顿,长长的睫羽颤着倾覆下来,遮住了那双好看的眼睛,视线朝下不知是落在地板还是其他什么地方,颇有点落寞的意味。
向来吃软不吃硬的宁夏最受不住别人这样的表情,见状无声叹口气,让江翊帮着擦碗。而她自己把碗洗了放一边,又去刷锅。
收拾厨房用了十多分钟,宁夏忙活完出来,没能见到宁母的身影,可能是在给醉了的宁父换衣服、洗澡什么的。她没去打扰,洗了一盒草莓做饭后水果,自己吃了几个,而后把整个盒子塞到江翊的手中:“你尝尝,这草莓很甜的。”
江翊对草莓无感,迎上宁夏带点期待的眼神还是伸出手,指尖捏起一个又红又大的草莓。一口咬下去汁水溢了出来,沾到他的唇瓣上,染了一点绯色。他自己没察觉,一颗草莓吃完才对宁夏道:“新鲜的,口感不错。”
语气认真,表情严肃,像是在做什么开箱测评。宁夏暗自啧了声,坐沙发上托腮欣赏着江翊的美貌。她想若是江翊去做带货主播,肯定人气非常旺。就冲那张脸,就算东西不好,肯定也有很多人愿意为他花钱去买。
又不是真的木头,江翊当然发现了宁夏一直在看着自己。他反射性地坐直身子,嘴唇抿了抿,很想起身去洗手间照下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脸上沾到了东西。
过了几分钟,宁夏还在盯着他瞧。江翊捧着草莓盒子如坐针毡,终于没忍住唰的站起身把草莓盒放到桌上,矜持地发问:“我想用一下洗手间,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宁夏伸手给他指了指。顺着手指的方向,江翊绷着脸就去了,一进去直奔镜子跟前。左看右瞧,也没发现自己脸上有什么异样。那宁夏在看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等江翊进到卫生间已经十分钟的时候,宁夏忽地想起来厕所里的卫生纸没了。她赶紧拿了一卷新的晃到卫生间门口,有点尴尬地敲了敲门板。一声两声三声都没人应,她还出声喊了江翊的名字,结果里面毫无动静。
不会是晕在厕所里了吧?宁夏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便没再耽搁,说了声“我进来啦”就拧动门把手。咣的一声,卫生间的门大敞开,宁夏一抬眼就瞧见正对着镜子一脸深沉的江翊。
“……”一道困惑的视线投射过来,宁夏晃了晃手中的纸卷,指着纸筒道:“那个。我忘记卫生纸用光了,就拿了一卷过来。”
为了避免江翊误会,她连忙解释:“我敲了门的,还叫了你的名字,不过你都没吱声。以为你晕倒了,我才擅自开门进来的。所以,你还需要纸吗?”
觉得此刻的氛围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江翊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接过卷纸:“需要的,谢谢。”
“那你慢慢用,我先出去了。”啪嗒,宁夏贴心地把门关好,慢吞吞重新回到客厅的沙发。一个疑问充斥在她心头,那就是江翊到底上没上厕所。没上厕所的话,他在卫生间待上十分钟做什么。总不会一直在照镜子,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
宁夏猜对了一半,江翊确实一直在照镜子。但他不是在欣赏自己的容貌,只是想事情想入神了而已,以致于没听见宁夏的敲门声。又在卫生间待了五分钟才出来,他还是没想明白宁夏盯着自己看是什么意思。
在这样不尴不尬的气氛中坐了会儿,江翊想起来宁母说的九点钟那场烟火,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四十了,他问宁夏:“你想去看烟火吗?听说广场那边会燃放烟花,还有很多小吃卖。”
前几年江翊也看到过,因为这是每年除夕夜的传统。他闲着没事去那边溜达过一两次,漫天绽开的烟花的确很漂亮。比不得大都市卖的烟花品种那么多,胜在现场观看的氛围好,很有过年的味道。
没看过这边的烟花,宁夏还是想去看看的。她沉吟一瞬,隔了一道门跟宁母说了声,而后裹上自己的羽绒服穿上雪地靴才出门。见江翊风衣里边就套了件单薄的毛衣,她在楼梯口停住了脚:“你要不要加件衣服,外面挺冷的。”
“不用,不冷。”江翊没感觉有多冷,他往年就这样穿。再冷的天都只着一件毛衣,外套也是风衣、大衣、西服换着穿,衣柜中找不出一件标志寒冷冬天的羽绒服。
他连秋裤都不穿的,别提臃肿的羽绒服了。
行吧,当事人自己都不觉得冷,宁夏还能把衣服套他身上么?刚下楼迎面就吹来一阵冷风,宁夏把羽绒服的领子拉起来遮住自己的脖子,露在外面的手揣在衣兜中。
今晚没什么云层,或者是风把云层吹散了,因而抬头就可以清楚看见一轮弯月挂在天空中。路灯下几只飞蛾在扑棱着,饭后出来遛弯的人也不少,三五成群的说说笑笑,看方向也是往广场那边去的。